我從來不知道自己是從哪裏來的,隻知道族中所有的人都對我恭敬的很,隻是那恭敬的眼神裏全都藏著無盡的貪婪和渴望,我小時候不懂,隻是怕接觸這些人,後來我才懂得,他們全都是覬覦我的力量想得到我的力量。
我住在半神族巫女廟後頭的庭院裏,聽族裏的老人說,我是在上一任巫女死了之後才出現在廟中的,剛剛滿月的女娃。直到很多年很多年以後,我才知道,巫女原來是天帝派來的。
在我十歲的時候,在一個月光很美的晚上,我遇見了師傅樂旭青,一開始見到他的時候我隻是覺得眼前這個老頭古怪而又邋遢,後來慢慢的相處我甚至能看到他身上仙風道骨的味道。也沒有過多久,我就知道了他其實是三界之內赫赫有名的旭青道長,是連天帝都要給三分顏麵的人物。
雖然如此,師傅卻不準我把他深夜教我法術的事情告訴任何人,他說這樣對我不利,若是被人知道了,他以後就不能再教我法術了。我是舍不得這日日夜裏與師傅的相聚,也舍不得師傅教授的那些光怪陸離的法術,還有那些絢爛的小把戲,我深深沉迷其中不可自拔,自然對師傅的話一一聽從。
師傅說我骨骼清奇,一身神力非比尋常,若是善加引導將來前途不可限量,而師傅說這話的時候卻望著我歎息不已,我當時年紀太小,不太懂得師傅那複雜的眼光,我隻是心裏暗暗高興,既然我這麼特別,一定可以把師傅會的東西都學會。
族中有規矩,在巫女成年之前不得與外人接觸,隻是除了族長之外。所以我的庭院裏日日寧靜,倒是方便了師傅每夜來教我法術。師傅對我不曾藏私,傾囊教授,我把師傅教給我的和我自己領悟到的和我的神力結合起來寫成了一本書,我取名叫《妖機譜》。師傅說這本書不能入世,不然將會在三界中引起極大的混亂。
在我成年的前一天,師傅說他已經沒有什麼可以教我的了,說我如今神力已經不同往常,又快要成年,讓我不要在族中之人顯露出什麼來,以免有人對我不利。我應了,然後師傅便離開了。
巫女要在出生後的第五十年才算成年,那時要在巫女廟舉行儀式昭告天地,半神族又擁有了被上天賦予神力的巫女,自此飛仙隻需要有巫女的力量就足夠了。
我穿著特別為巫女儀式做的巫女祭服,款款走向祭台的時候,卻看見台下烏壓壓的人群中有個人穿著跟我祭服顏色一樣的衣服站在台階上望著我,看見那人,我略有些緊張慌亂的心才漸漸安靜下來,那人對著我一笑,又輕輕點了點頭,我便慢慢走上祭台,聽著族長念誦祭文,完成儀式。
黃昏時分,巫女廟中的人才都散盡了,我站了一天,看見廟外的石階上眾人的身影都消失了,才一屁股坐在祭台的台階上,伸手想去揉酸疼酸疼的膝蓋,卻聽見有人說話:“小錦,父親說你已經成年了,過幾天選了日子,就要你跟我成親。”
來人就是路滿,是半神族族長的兒子。半神族的人雖說都有神力,但是他們也隻有百年壽命而已,除非是在巫女廟中對巫女發下大願,等於是像上天借壽元來修煉成仙。所以族長的兒子才不過二十來歲,可算起來,我已經活了五十年,有五十歲了,雖然看起來仍舊是個少女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