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綿軟的蒸土豆搗成泥, 混入黑胡椒翻炒過的黃金洋蔥碎沫, 團住鮮甜蝦仁, 在蛋液和麵包糠的守護中起伏於油鍋中, 發出滋啦滋啦令人饑腸轆轆的聲響, 瞬間便吸引住了食台前一個天真的孩童。

他毫無遮掩地做了個吞咽口水的動作, 奶聲奶氣地追問:“哥哥, 可以吃了嗎?”

“馬上就好。”

回答他的是個穿著廚師服的小胖子,圓滾滾的臉上帶著和善神色,用和身型不太相符的利落動作將可樂餅撈出控油, 又加之切成兔子形狀的蘋果和花型的胡蘿卜擺盤,很快就把酥酥脆脆、噴香撲鼻的兒童餐端到台麵上,用日語裝模作樣地說:“請用。”

男孩兒全心都被美味吸引, 不顧媽媽在旁邊拿著濕巾清理的嘮叨, 興奮地吃了起來,使得冷清的日式居酒屋充滿歡聲笑語。

名為周舟的小胖廚師欣慰而笑, 接著又忙碌起家長點的烤雞串和刺身。

他對待食物頗具耐心的態度, 讓人不禁懷疑:這家夥是不是太沉溺於口腹之欲的世界了, 才有了此刻如同國寶般的身材。

“美味!一百個讚!”小男孩兒說起話來很調皮, 吃得滿臉渣, 就差爬上桌麵圍觀做菜。

周舟像大部分胖子一樣, 有副極好的脾氣:“謝謝,你還想吃什麼呀?”

“梅子酒!”小男孩拍案。

坐在旁邊的母親嗔怪:“未成年人不能喝酒。”

“那我什麼時候能喝呢?”

“成年了才可以。”

“成年是什麼?”

“就是十八歲。”

“我、我才八歲,等不及啦!”

周舟彎著嘴角凝望他們聊天, 滿眼爐火都成人間煙火, 覺得很羨慕,又覺得很幸福。

這家居酒屋開在酒吧街旁邊的靜巷之內,雖處於繁華地段,卻要等到半夜才會有那些醉醺醺的青年們光顧,平日裏是很少出現小朋友的,也幾乎不用準備如同可樂餅這般幼稚單純的菜品。

正在氣氛融洽之際,緊閉的拉門忽被輕輕開啟了。

緊接著,便走進來一位寬肩窄臀、麵帶桃花的美男。

美麗的人比美麗的花更具有妝點效果,馬上使得清新的小店蓬蓽生輝。

沒想到旁邊正於閑聊的服務員們莫名顯出厭惡之色。

反倒是周舟在眼底流露欣喜,臉紅著打招呼:“蔣司,你怎麼有空來?”

可惜這樣無遮掩的表情被他做出來,並不賞心悅目,甚至還有點蠢。

“不歡迎嗎?”美男反問道。

“歡、歡迎。”周舟低下頭,緊張到手足無措。

——沒有人麵對暗戀對象會不緊張的,雖然小胖子很清楚自己有些癩蛤/蟆吃天鵝肉的嫌疑,卻沒辦法控製內心的憧憬和激動,自從高二時出櫃被趕出家門後,於漂泊中相識在大北京的小藝人蔣司就成了他歲歲珍藏的白月光,整整七年未曾改變。

趁著這功夫,服務員中比較討喜的那個姑娘已經把點菜單拍在蔣司麵前:“要吃什麼?”

“海膽三份,刺身拚盤和芝士雪蟹腿,再來一杯石榴汁。”蔣司倒是很會挑貴的菜品點單,還若無其事地調笑說:“沫沫姐,別這麼凶嘛。”

“我可不是你姐。”沫沫來自四川,脾氣也是川妹子的心直口快,飛速幫他下單後就不再理睬,躲去一邊招待漸漸到訪的夜客。

反正不用任何人幫忙,周小胖都會把這隻花蝴蝶招待好的。

平日裏蔣司三教九流的朋友很多,很少有空光顧這裏,即便難得出現,也不過是帶著狐朋狗友蹭吃蹭喝,但今天他不僅來了,還耐心地等到周舟收工、跟到樓上的員工宿舍去,想必是沒安好心。

沫沫對此很看不慣,邊收拾空蕩的店鋪邊抱怨:“媽蛋又是小周結賬,這貨就會欺負老實人,遲早要遭報應的!”

“誰欺負誰了?”忽有個身型高挑的男孩子大大咧咧的推門而入,分開長腿坐到食台前嚷嚷說:“我餓了,我想吃炒飯。”

別看他穿著大體恤和哈倫褲,一副非常靠不住的年輕模樣,實際上卻是這家店的小老板,從父親那騙到本金後已經開店三年了,仍舊漫不經心地維持著生意。

“沒的吃啊,周舟那姓蔣的朋友又來了,我打賭肯定是想借錢。”沫沫嗤笑。

“胖周能有幾個錢?”小老板左煜還在讀大學,臉嫩得出水,講話卻不饒人:“就憑他那財力還想包養小演員?做什麼春秋大夢。”

沫沫沒再講話,隻是在整理桌椅時搞得砰砰響。

“算了算了,你給我炒個飯吧。”左煜在酒吧喝得燒胃,趴在桌邊可憐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