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一夜的排查,對於在場的任何一個刑警而言,都是一個不小的工作量。
在這種情況下,除了一天一夜的工作以外,還要保持高度的精神集中,一絲一毫的鬆懈都不允許出現。
每個人都很累,但是誰也不敢讓自己放鬆片刻,生怕丁點的疏忽會讓自己錯失線索。
沈清婉也不知道就這樣過了多久,窗外的天色幾輪變換,但對於始終燈火通明的會議室來說,沒有絲毫的吸引力。等她終於放下手裏的筆,合上被翻到最後一頁的購買記錄,在筆記本上劃出幾個長期購買安眠藥的名字之後,腕表上的時針已然指向十一的位置。
像她這樣已經完成自己工作的人也零零散散的有幾個,大多都是撂下筆或者合上電腦之後,就順勢趴在桌上,眯著眼補覺。
她倒是沒有補覺的想法,有一陣子還是很困的,困到連睜眼都需要強迫自己才行,等她熬過最困的那一陣之後,似乎就不是很困了。
轉過因為長期保持一個姿勢而變得有些僵硬的頭,視線隨即落在還在跟監控錄像作鬥爭的許華曳和宋瑞身上,許華曳大概也是熬過了最困的那一陣,雖然眼底的熏黑和眸裏的疲憊顯而易見,但比起叼著半塊餅幹,嗬欠不斷的宋瑞要好很多。
最終的排查,一共篩選出十個有嫌疑的人,而這十個人,就是接下來的調查和審問的對象。
不過這都不要緊,更重要的是,在這之前他們可以有三個小時的休息時間。
三個小時的休息時間是陳未安能做出來的最大讓步,畢竟這件案子刻不容緩,一分一毫的遲緩都有可能讓犯罪凶手逍遙法外,一聽到休息時間,會議室裏的大多數人都選擇訂一份外賣,然後在外賣來之前接著補覺。
沈清婉也不例外,但她現在有點想吃警局對麵那家餛飩店裏的三鮮餛飩,在補覺和美食之間徘徊猶豫了片刻,沈清婉最終還是忍痛選擇了美食。
她現在真的一點也不想委屈自己的胃,那就隻能先委屈一下自己的大腦。
困這種感覺,多喝幾杯濃咖啡總歸會被衝淡的,等這個案子結束了,在補覺也不遲,到時候就算她睡個一天一夜也不會有人打擾她,更不會因為什麼而提心吊膽。
這麼想著,沈清婉起身,放輕自己的動作和腳步聲,盡量不吵到還在補覺中的同事。
剛打開門,看著出現在自己視線範圍內的人,神色有一瞬間的凝固,她是不是太困了以至於自己的大腦都出現了幻覺?不然怎麼會看見池西慕出現在這裏?
被沈清婉懷疑是幻覺的池西慕此刻正倚靠在窗邊,一身一如既往幹淨利落的白袍長袖半卷,隱約露出內裏的天藍襯衣,一成不變的黑色西褲像是為了配合全身的色調一般,換成了少見的白色,就連腳上的鞋也換成了淡藍色的運動鞋,從背後看去,比起之前那個嚴謹肅穆的池西慕,不知道要年輕陽光了多少倍。
有的人,果然就是天生的衣架子。
沈清婉不知多少次的在心底感歎池西慕的優越,還沒等她做出什麼其他的動作,正在被她感歎的那個人卻忽然有所感應一般轉過了身,刃薄的唇微微上勾,狹長的眸子裏極快的劃過些許讓人無法捕捉的情緒,正午的陽光透過半開的玻璃窗,在那一頭純黑的短發上留下一抹淺金。
即便隻是最簡單不過的裝扮,也讓人無端的心神蕩漾。
看著眼前的池西慕,愣了幾秒才冷靜下來的沈清婉有些恍然大悟一般,後知後覺的發現了一件事……
她大概,對眼前的這個人,動心了。
這個世界那麼大,每天都有幾十億的人在相遇,在錯過;可她遇見了池西慕,並且不知何時把這個人,留在了自己的腦海裏。
而現在,這個人不僅留在了她的腦海裏,還毫不留情的闖進了她的心裏。
作為一個即使麵對窮凶極惡的歹徒和棘手燒腦的案件都依舊能夠保持著清醒冷靜的頭腦的刑警,沈清婉忽然有些猶豫不決,連忙移過和池西慕正對的視線,卻被人捕捉到了眼底一閃而過的慌亂。
難得見到這幅模樣的沈清婉,池西慕唇邊隱約的笑意似乎更深了幾分,低沉清朗的聲音裏滿是主人的好心情和撩撥人心的磁性,“走吧,請我吃飯去。”
這句話剛一落定,沈清婉的慌亂就緩和了不少,她還以為池西慕來找她是有什麼事,倒是沒想到,是來蹭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