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丟不掉的發卡(一)(1 / 2)

李文手快,順手就將那東西拿了起來,一看,是一個女式的發卡,在陽光的照射下有著淡淡的光澤,看得出,這是個高檔貨。不過如果是張蓀,他是不會去撿這種東西的,因為他對一切未知的東西有著本能的恐懼,他現在整天做的,也隻是努力地維持生活中的一切現狀而已,不敢輕易去加減些什麼。這是一種諷刺,是的,因為他是一個每天都要接觸不同陌生人、陌生事物的記者。或許,他真的不適合做這份工作。

發卡很新,上麵甚至沒有粘上多少灰塵,看樣子是掉在這裏不久,可能是哪個來釣魚的人掉在這裏的吧,張蓀這樣想著。

李文好像對這種精致的東西很喜歡,擦了擦順手裝進了兜裏。兩人回到剛才的那間屋子,屋子裏的兩張辦公桌已經對在了一起,桌子上有一大盆雞肉,還有幾樣青菜和一大碗醬,典型的農家風味。

張蓀食欲大振,雖然這次采訪是與事故有關,但胃口好並不算是對死者的不敬吧,張蓀在動筷子之前在心裏叨咕了幾句,像是基督教的信徒吃飯前的禱告。但張蓀自己心裏也明白,人家那是一種可敬的精神上的信仰,而自己,隻是找一個所謂的“借口”而已,但其實這種“借口”也是多餘的,因為正常人是不會想這麼多的。張蓀懷疑自己可能是被李文這個神經病給傳染了。

“故人具雞黍,邀我至田家。綠樹村邊合,青山郭外斜……嗯,好雞,好雞!”李文一邊往嘴裏塞雞肉一邊不忘拽兩句,他在張蓀心裏沉默寡言的形象已經被徹底顛覆了。還有,他娘的……一個白條子雞又算哪門子好雞了?你今天是第一次和人家管理員見麵,又算哪門子“故人”了!?

“靠,趕緊吃你的吧,吃飯也堵不住你的嘴。”敖成的“*”改成了“靠”,說完還不忘看楊麗娟一眼,八成是這位女警察對他進行了思想道德教育。

楊麗娟低著頭吃飯,一句話也不說,隻在喝湯的時候發出一點聲音。李文又嘴欠道:“美人弄銀勺,低頭蹙娥眉。默默不得語,不知心恨誰?”

楊麗娟總算是抬起頭來,盯著李文不說話,李文被看得有些發毛,也暗暗後悔自己的嘴欠。沒想到楊麗娟“噗哧”一聲樂了出來:“你就這點本事啊,還以為你多有深度呢,看兩眼都害怕。”緊張的氣氛頓時得到了緩解,不過看得出來,這楊麗娟是給李文留了麵子的,從敖成剛剛的緊張的眼神中就能看出來,這女警發起火來是很可怕的。

李文也長出了一口氣,但還是死性不改,大有“美人裙下死,做鬼也風流”的氣勢,順手把那隻發卡掏出了出來,對著楊麗娟笑嘻嘻地說道:“美人首飾王侯印,盡是沙中浪底來。我這發卡也是來之不易,總覺得該找一個花兒一樣的女孩才配得上它,今天我總算是找到了,嘿嘿。”說著李文把發卡遞到楊麗娟麵前。張蓀覺得楊麗娟就算不罵他也不會搭理他,沒想到楊麗娟直愣愣地盯著發卡,口裏問道:“這發卡你從哪兒拿到的?你到底是幹什麼的?”那語氣像極了在審訊犯罪嫌疑人,另一邊潘斌和王紅光已經站起來了,敖成也盯著李文看,臉上寫滿複雜的表情,好像在猶豫是不是上去一把將李文製服。楊麗娟的話音一落,屋子裏的氣氛頓時緊張起來,李文顯然沒有預料到這樣的結果,被嚇了一跳,茫然地看著張蓀,張蓀這才反應過來,趕忙問敖成這是怎麼回事。敖成喘口氣,擺擺手讓站起來那兩人先坐下,努力用比較溫和的口吻問道:“李文,這發卡你是從哪兒弄來的?”

“這個……”李文還是懵的,或許他覺得眾人是在和他開了個不大不小的玩笑,或許他覺得事情沒有看上去那麼嚴重:“這個啊,是我家祖傳的,要送給未來的兒媳婦……”李文大概想用這個玩笑來緩解下緊張的心情,但事與願違,那壓抑的氣氛比剛才更甚了,壓抑得李文像是快要哭出來,張蓀趕忙上前拉了拉他,說道:“什麼時候了還鬧!”接著轉過頭去對幾個警察說:“這是我們剛才在江邊撿的,怎麼,這個東西有問題?”

敖成和楊麗娟對視一眼,都沒有說話。楊麗娟向前走了一步,定定地看著張蓀,說道:“希望你沒有說謊。”

一句話說得張蓀的火騰地就起來了,他娘的把我們當成什麼人了?小偷還是什麼?張蓀正暗自運氣,一旁的李文卻一改剛才的模樣,臉上的哭腔沒有了,也沒有了緊張,卻也沒有回到剛才那嬉皮笑臉的模樣,確切地說,他現在的臉上,沒有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