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狩獵這一日,皇帝帶著瑉兒和孩子們,浩浩蕩蕩離了皇宮,太後為了之後的出巡養精蓄銳,今日便不同往,難得瑉兒不必陪在太後身邊,早早與項曄說好,要和他一起騎馬去林子裏逛逛。
獵場氣勢威武,眾星拱月般排開十數個營帳,帝後在大帳之內更換騎馬裝,出門來時,年輕的孩子們已經都磨拳霍霍等待出獵。
項曄心情大好,與瑉兒低語幾句,便有侍衛牽馬而來,皇帝親自攙扶皇後上馬,待她坐穩後,才另行到一匹高頭大馬下,隻輕輕一躍便翻身上馬,之後策馬揚鞭,獵場塵土飛揚,浩浩蕩蕩的隊伍散入林子裏去了。
煙塵散盡,留下的女眷們便各自回營帳休息,秋景柔那般孱弱,自然也不會跟著去騎馬,她也不願和旁人打交道,便默默地帶著侍女們走開了。
時下雖已入秋,天氣尚熱,方才沙塵滾滾粘在汗水裏,秋景柔便命侍女打水來擦洗,才剛覺得幾分清爽,侍女道是有一位宮裏的宮女求見皇子妃,秋景柔沒做多想,就讓人帶進來了。
來的宮女不算陌生,可一時半會兒也想不起來在哪裏見到過,之後聽她自報家門,才知道是安樂宮的宮女,果然是之前見過的人。
“娘娘,奴婢有件事,不得不告訴您。”那宮女神秘兮兮地湊上來,看了看左右的人,秋景柔也沒多想,就吩咐自己的人先退下。
“什麼事,你不在安樂宮裏當差,跑來這裏做什麼?”秋景柔問道。
那宮女便說,自從兩位皇子都搬出去後,她就從安樂宮被趕出去,到禦膳房裏做劈柴挑水的粗活兒,很是辛苦,今日雖有幸隨駕,也是來幹重活的,好不容易才找著機會來見一見皇子妃。
這些話秋景柔不在乎,她隻在乎自己與這宮女有什麼瓜葛,可那些話不聽也罷,聽了直覺得心驚膽戰,她以為夏春雨死了,她就能保住何忠了。可原來玉佩早就不在夏春雨的手裏,她竟然一早就曾向皇後告密。
“你說的都是真的?”秋景柔聲音都顫了。
那宮女便道:“娘娘,這些日子宮裏宮外謠傳是您推夏春雨跌入太液池,雖然誰也拿不出證據,可皇後娘娘心裏一定明白您和夏春雨之間是有恩怨的,就算皇後娘娘不站出來,您心裏也該有個防備是不是?當初可是奴婢替夏春雨去聯絡雲嬤嬤的,奴婢怎麼會騙您。”
“我該怎麼辦……”秋景柔才鬆下沒幾天的心,再次高高懸起,她神情恍惚,木木地問,“你來告訴我,是要威脅我,還是?”
“奴婢怎麼敢威脅娘娘,奴婢是為您好啊,隻是……奴婢在禦膳房實在待不下去,求娘娘給條生路。”話雖如此,終究是要挾了。
秋景柔怔怔地說:“這不難,你現在就留下吧,之後我和宮裏說,我要個宮女在身邊就是了。”
“多謝娘娘多謝娘娘……”那宮女大喜。
“你先退下,具體等回府後再為你安排,我現在想一個人靜靜。”秋景柔虛軟無力,揮手打發了那個人。如今後悔已經來不及,她早就應該聽哥哥的警告,她不該害了自己又害了何忠。
她不知一個人在營賬裏呆了多久,直到外頭馬蹄聲轟隆,才恍然回過神,知道聖駕和大部隊狩獵回來了。而不多久,就有侍女來告訴她,說皇上今日興致高昂,要在獵場留宿一夜,明日還要狩獵。
秋景柔卻道:“替我更衣,我要去見皇後娘娘。”
大帳裏,瑉兒為皇帝更衣後,知道他要見大臣,便退去自己的營帳,元元和琴兒殷勤地侍奉在身邊,她便嗔笑:“玩兒去吧,誰要你們現在孝順了。”
倆姑娘還沒走,便有宮人說,皇子妃前來請安。
之後見到人,秋景柔幾乎把心情都寫在了臉上,雖然不知道是為了什麼事,姐妹倆還是識趣地離開了。
隻是走出母親的營帳沒多久,就有小太監跑來,說是秋大人托他傳話,在營地外等她,這裏是內宮女眷之地,他進不來。
“一會兒篝火晚宴,自然會相見。”項元斷然拒絕,帶著妹妹大大方方地往晚宴之地走去。
皇後的營帳內,秋景柔正伏在地上,渾身戰栗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