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問:“你怎麼看?”
瑉兒道是:“若母後把這件事交給兒臣處置,那不論是什麼結果,您都不要再插手。不然出主意的人多了,皇上和浩兒都會心煩,隻怕皇上也未必那麼在乎,不過是要給淑貴妃一個交代。那就讓兒臣攬下,這些年淑貴妃不見得會回來,若真有一天回來,您見了她,也隻管推在兒臣身上。”
太後猶豫再三,點頭道:“我這一把老骨頭,也實在沒精力了,這件事你看著辦吧,隻要皇上不要因此嫌棄兒子,隻要父子之間沒有矛盾,是否立一個宮女為皇子妃,我是不在乎的。”
瑉兒鬆了口氣,至少這件事上,不必再擔心長壽宮的態度。
此時王嬤嬤從門前來,稟告道:“太後娘娘,皇後娘娘,皇上從清明閣派人送話來,命三殿下即刻去清明閣說話。”
太後憂心忡忡:“父子倆可別吵起來,瑉兒你也跟著去。”
瑉兒笑道:“就是浩兒挨頓打,也是應該的,何況還不知道怎麼樣呢,您先別跟著著急。皇上對幾個兒子從來都是麵硬心軟,您放心。”
王嬤嬤見皇後應允,便徑自下去傳話,待項浩往清明閣去,瑉兒便辭過太後,帶著宮人往安樂宮來。病弱的春雨還在這裏躺著,發燒的人昏睡不醒,瑉兒站在床邊細細看了眼,這孩子的鼻子嘴巴生得那麼漂亮,睜開眼的模樣一定也好看,容貌是沒得挑,就是這來頭……
“娘娘。”清雅從手下人口中得知了關於這宮女的來曆,來對瑉兒解釋道,“這宮女家裏姓夏,是京城人,普普通通人家的女孩兒。前年宮裏選宮女,她經過層層篩選才留下的,被分配到了安樂宮做活,二殿下婚後,跟著三殿下去了邊上的殿閣裏。”
瑉兒出了那間屋子,對清雅道:“不論是幾年的事還是幾個月的事,她也該自重,就算是與浩兒兩情相悅,也不能隨意胡來,她事先不考慮事後才說‘不敢’,到底是‘不敢’什麼?當然最不自重的是浩兒,我也是白教導他一場了。”
“娘娘您別生氣。”
“我不生氣,隻是可惜。這夏春雨不怕她性情烈,就怕她心機深。”瑉兒已然離開了安樂宮,無奈地歎息,“那孩子若是非要這個女人做妻子,將來是好是壞,他自己承擔吧。眼下我也隻是在乎他,才會覺得有些心煩,至於他母親……”
“淑貴妃絕不會答應。”
“由不得她。”瑉兒道,“當年逼她離開皇城,是我的錯,可她既然甘心丟下一雙兒子,那就永遠都別想插手了。”
回到涵元殿時,兩個女兒正在宮門前張望,見到母親忙迎上來,一個說三哥在清明閣,一個說二哥也來了但是父皇不見,再往門裏走,便見毛躁不安的項灃站在屋簷底下,像是被妹妹們堵在了這裏,年輕人火氣衝天,若是叫他去見了弟弟,怕是要動拳頭了。
瑉兒溫柔地笑著:“你生什麼氣,還不許弟弟趕在你前頭?”
項灃惱道:“母後,這會兒可不是開玩笑的時候。”
瑉兒笑:“來,陪我喝杯茶,你們家的點心太甜,我口渴的很,結果一回來就不消停,連口茶都還沒喝。”一麵吩咐小女兒,“沏濃濃的普洱,叮囑他們午膳不要準備甜食。”
項灃一本正經地低下頭道:“母後,浩兒讓您失望了,他做出這樣大逆不道的事。”
瑉兒朝兩個女兒使眼色,元元便帶著妹妹退下了,她才道:“浩兒若有擔當,母後不會失望,他將來的人生會怎麼樣,本就是他自己承擔,你我著急都沒用。然而對你們期望最高的,是你們的母親,這件事要她點頭才不容易,你父皇和我,還有皇祖母都不會不顧及你母親的感受,正好過些日子你要去探望她,該怎麼說該如何應對,你自己要想好。”
“是。”項灃依舊渾身僵硬。
“沒什麼大不了的,別繃著臉,你弟弟他麵上逞強,心裏必然怕得不行。”瑉兒是溫柔的慈母,“一會兒見了麵,別凶他,你們兄弟難道要為了個女人吵架反目?”
話音才落,門前一陣動靜,卻是皇帝帶著兒子來了,比起方才在長壽宮裏的模樣,三皇子看起來精神了許多,腳步輕快麵上帶笑,竟還有幾分春風得意的勁頭。
而這模樣,反惹怒了他哥哥,項灃不由分說就上前斥罵:“你在得意什麼,很體麵的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