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瑾再次推門而入的時候剛吹完頭發, 頸間放著條白色毛巾, 雙手時不時地擦擦半幹的頭發。

他什麼都沒穿, 何莫一抬眸就看了個精光。尤其是腹肌那裏, 她每次看都會出神, 忍不住想手賤地去摸一摸。

可現在不能多摸, 摸了會出事, 倒黴的還是她自己。

於是她繼續趴著埋頭看電腦,撐起臉頰遮住紅暈。

任瑾走過去,在她邊上坐了下來, “大晚上的,你在看什麼?”

“看到個感人的故事。”她把電腦屏幕轉了個方向對準他。

“有個小女孩的爸爸去世了,她媽媽隻告訴她爸爸去遠方工作了。小女孩很想念爸爸, 希望爸爸寄以前答應送她的一個DOTA2信使玩偶給她。小女孩的叔叔發微博問網友, 哪裏可以買到這隻小兔子的手辦,可官方根本沒有出過這個手辦。有人找到了淘寶的陶瓷玩偶定製, 需要100個起訂, 大家都在評論裏表示願意加入團購湊數。還有個妹子連夜用陶土捏了一個, 說要送給小女孩。然後這件事引起了DOTA2官博的注意, 聯係到這個信使模型的國外作者, 作者表示隻要不用做商用, 願意授權讓官博定製一個送給小女孩,希望她茁壯成長。”

“你看,這是製作過程的照片。”何莫說著, 眼眶就有些濕了, “其實這個遊戲,真的充滿人情味。”

“從DOTA發展到DOTA2,十幾年了,很多八零九零後的青春都是跟這個遊戲綁在一起的。雖然現在很多人不打了,但不可否認,這些人都是有刀塔情懷在的。”他溫柔地摸摸她的臉頰,把電腦拿到一邊,抱她重新躺下來。

從身後抱住她柔軟的身軀,他用下巴蹭了蹭她的肩窩,“小姑娘,今晚有點多愁善感了。”

她點點頭,“我想起了以前在DOTA裏碰到的很多事。”

“說來聽聽。”

“有次我考試掛了,心情很差,打遊戲也沒什麼心情,見人就噴。然後那個被噴的隊友就和我說對不起,他還說他女朋友前幾天跟人跑了,他心情很差,就想上遊戲來看看,沒打算坑人。說完以後,他就退了。”

“……聽上去是挺可憐的。”

“還有一天連著三次排到同一個人,每把都玩術士,玩得又很菜,被對麵嘲諷了。他說了幾句話,全場都沉默了。他說,他一個好兄弟在幾年前的地震中失聯了,至今沒有音訊。失聯前他們正在打DOTA,他和現在一樣玩的是術士。他希望哪天還能再排到那個兄弟,繼續沒打完的那一局。”何莫突然轉過頭,問他,“誒,你碰到過這樣的事嗎?”

“碰到過很多,感人的,好笑的,都有。”任瑾重新抱住她,此刻談論的話題似乎把今夜變得溫暖了一些,他半合著眼,壓低聲音說,“你有興趣的話,今天晚上我一件件說給你聽。隻有一點,你……千萬別突然回頭。”

幽靜的房間裏,他低低的尾音瞬間消散。

何莫禁不住打了個寒顫,原本的感動因他意味深長的一句話而變得有那麼些……陰森?

她居然在這樣一個溫馨的夜晚想起了曾經看過的無數部恐怖片,女主角轉過頭,發現身後抱著自己的人變了模樣……

她倒吸了口涼氣,瑟瑟地問:“為……為什麼?”

“因為……”他的唇輕貼上了她的耳垂,“你每次回頭,你的頭發都會請我吃一耳光。”

“……”

**

六月底,何莫終於迎來了大學四年的終點。

畢業典禮前一天晚上,她和秦曉曉約好了最後在宿舍住一晚。宿舍裏另外兩人已經考研本校成功,隻有秦曉曉和何莫是真的要離開校園了。

晚上學院裏辦了場畢業聚餐,在學校附近的酒店。何莫的班級在一樓大廳的舞台邊,美酒佳肴在前,卻隻能忍著聽完院長千篇一律的發言。

她低著頭和任瑾發微信,對方邊打遊戲邊回消息,兩邊都得心應手。

過了會兒,他發來一張截圖,是他和別人的solo結果。

可這solo有些奇怪,並不是尋常意義上1v1的solo,而是……1v2?

這兩個id何莫剛好都認識,於是詫異地追問:“你怎麼和Rn跟陳婕打?”

“他們兩個欺負我。”任瑾在對話框裏發了個哭的表情,“你回來以後,我們2v2虐他們。”

何莫仔細放大截圖,瞬間石化了……

是1v2沒錯,可贏的是他以一敵二的大貓神啊,怎麼變人家欺負他了?

他的解釋仍道貌岸然:“我一個人啊,錢和經驗肯定比他們多,贏了也正常。關鍵是,他們兩個打一個的行為非常可恥,對不對?”

她想想對方說的也對,於是又訕訕地說:“如果我和你組隊打他們兩個,八成就輸了。”

“不要緊,有我在,你隨便打。”任何時候,他總是自信得可怕。

周圍響起陣陣掌聲,伴隨著拉動桌椅的聲音,全場所有同學都站起來,舉起了手上的杯子。

“畢業快樂!”整個酒店的歡呼,夾雜著推杯換盞聲,預示著長達四年的大學生涯終於走到盡頭。

那些熟悉的和陌生的同學,吃了一會兒就開始四處竄桌,每個人都比平時健談了許多。

何莫和秦曉曉兩人有種默契,同時趁群眾熱情高漲的時候埋頭苦吃。

這時那趙秦端著酒杯而來,秦曉曉用手肘頂了頂何莫的胳膊,眼神提醒她趕緊放下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