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鐵劍無名(1 / 2)

冷冰冰,黑沉沉。

人黑劍更黑,劍冷人更冷。

東洲大地,無邊無際。卻沒有人不知道大力神魔四字。

他殺人如麻,好人殺,壞人也殺。

他血是冷的。

但也曾經滾燙。

………

他叫夏天,生的黑瘦矮小,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兒,名字是自己取的。收養他的老婆婆在他六歲的時便已離世。他六歲時,就得東討西蹭,過著乞兒的日子。

苦苦挨到十歲,老天卻收去了他的右眼,使得他對上蒼說不出的抵觸。

他現在十五歲,已然生成少年模樣。但仍是黑瘦矮小。

這一日,他在鎮上遊蕩乞討,卻惹得幾個富家少年的注意。幾人一合計,由一個胖小子帶頭,竟將夏天打至昏死。少年兒不知情狀,還道自己失手將他打死,心中害怕,爭先恐後的奔逃而去。隻留下一個瘦小的身軀側躺在地,一動不動。

子夜時分,夜深露重,寒氣四轉。瘦弱的身影終於動了一下,艱難地爬起來。

他搖了搖腦袋,思緒變的清晰起來,回想起白天的一幕,麵上不禁露出憤恨之色。

他時常遭人欺負,然而隨著年齡的增長,自尊心也是越來越強。經此事,他不禁聯想起曾經種種,頓時恐懼、驚慌、無助、憤怒、仇恨、慚愧不斷在其臉上一一而過,最後化作無盡的堅決,定在臉上。

如同突然下了什麼決定一般,邁著僵硬的步伐,朝著街頭的黑暗決然而去。

次日清晨,太陽初升。在一羊腸小道上,一道瘦小的身影漸漸清晰。一身破爛,滿臉血痕,正是少年夏天。

他走得不快,但看到他眼中那分堅毅時,任誰也不會懷疑,前麵即使是刀山火海,他也會走下去。

無依無靠固然使得他活的異常艱辛,但堅韌不拔,吃苦耐勞的性子,豈非正是從磨難中而來。

夏天在一個茅草屋前停了下來。這裏是他的家,雖然這個家甚至比不上他睡過的山洞,但這裏卻是他記事以來第一眼看到的地方。他永遠不會忘記那位養他的婆婆,那位已是模糊不清的老婆婆。

推開破舊的老門,入眼盡是一片狼藉。打翻的水瓢,散亂的幹草,以及七七八八小動物的腳印和糞便。

這些似乎並不重要,他直直看向那張布滿灰塵的土炕,徑直走了過去,隨手拿起一塊木板,在炕前挖掘起來。

泥土很鬆軟,他每一次掘動都會帶起大量的灰塵。灰塵散落的到處都是,他頭發上已是白乎乎的一片,麵上的幾道血痕也遮蓋了去。但他渾然不覺,如同下麵埋藏著什麼曠世奇寶一般。

掘了半晌,忽聽蓬的一聲,木塊如同碰到了什麼硬物,再也掘不下去。

夏天略一思索,便用木塊把坑邊的灰土推向一邊,然後整個人趴在地上,右手伸到坑裏不斷摸索,掏摳。

忽地精神一震,弓起身子,左手撐地,右臂緩緩自坑中退出,一把黑漆漆的鐵劍出現在他手中。

鐵劍長約三尺,劍尖與劍刃皆是光禿禿的,顯然尚未開鋒。而且劍身之上坑坑凹凹,毫無光滑可言。若非還有一個劍柄尚且顯眼,隻怕稱它鐵塊、鐵板,或許更為合適一些。

夏天顧不得身體的疲憊,隨手從床板上拿了一把幹草,胡亂的擦抹著鐵劍。說來也怪,草屋久無人居,地麵陰暗潮濕,鐵劍雖長埋於地下,但其上卻毫無鏽跡可循。而且劍身與泥土猶如水油之分,毫不粘黏,就連劍身上的坑凹之處也是幹淨如初。

這或許並不是一把普通的鐵劍。

夏天雙手握住劍柄,試圖擊碎地上的水瓢。然而,還不待他高高舉起,一個踉蹌,連人帶劍一塊摔倒在地。

鐵劍本就厚重,夏天身單力薄,兼之近日食不果腹,昨天更是怒極而昏,卻如何能拿得起?

隻是他心中憤恨難消,一心想著如何懲治那群小子,最後不得不搬出他這珍藏的兵器。

說起這鐵劍,倒也有段來曆。

在老婆婆去世的第四年,也就是夏天十歲那年。

那一天,電閃雷鳴,風雨交加。白日染得猶如黑夜。夏天一個人蜷縮在鋪滿幹草的炕上。雨點不斷的從窗外濺落進來,打濕了屋裏一些炊具和他的光腳丫。

他沒做理會,他知道,他現在能做的就是等,等雨過天晴,然後拿著碗在路邊向行人伸手,或者撿些別人吃剩的飯菜。十歲,能做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