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後。
涼州城外,陰風陣陣,無數木樁拔地而起,上麵掛著韃靼人的屍體。
孟溫良站在城門樓上,看著城外的景象,心裏一陣陣的心驚。
修羅場般的戰場,他多次見到。可戰爭結束後,還要在城外搭屍林,他卻從來未見。
雲千城說,這是為了震懾韃靼,給天晨人信心。他卻覺得,未免有些過分了。
“這些人,也都是戰士,這麼淩辱戰士的屍體……”孟溫良的手蜷縮成了拳頭,他回頭望向城內,心裏一陣陣的發慌。
涼州城前一陣子湧入了不少回歸的百姓,這些百姓對韃靼恨之入骨,他們看到城外的屍林,竟然俱都是一副解恨的表情。
孟老將軍站在孟溫良的身側,麵無表情。
“爹,你瞧瞧雲千城做的這些事……”
“我知道你看不慣,可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安定邊界。”
“那也不能侮辱人的屍體。”
“侮辱?!”孟老將軍冷笑一聲,“我孟家有多少將士死於韃靼人隻之手,我倒是覺得……”
孟將軍伸手指向沙堆外側的深坑:“我倒是覺得那些屍體填坑浪費了,倒不如用這些屍體鑄造一座京冠,還能更加的威懾韃靼人。”
“爹……”孟溫良眉頭一皺,也沒法多說什麼了。
“咳!”孟老將軍咳嗽了一聲。
“爹,你回去休息吧,城牆上風大。”
“好。”孟將軍回轉身去,緊接著又是一頓猛烈的咳嗽,他以手掩口,移開手的時候,掌心裏已經滿是血漬。
“爹?你怎麼了?!”孟溫良嚇了一跳。
“沒事,老早的毛病了。”孟將軍擺了擺手。
就在這個時候,城牆外一匹馬疾馳而來,馬背上坐著一個頭發散亂麵容憔悴的女人。
是熹王妃。
“表姐?她不是該在兗州嗎?”孟溫良看著城牆下的女人,一臉的意外。
“去瞧瞧。”孟老將軍轉身下了城樓。
走石台階的時候,孟老將軍又咳嗽了一下。
“爹,你的身體……”
“都說了,不礙事。”
熹王妃跋涉多日,一進涼州城就昏迷了過去。
與此同時,孟老將軍也病倒了。
這涼州城內,就數城主府的條件最為優渥,熹王妃便直接住進了城主府。
“不礙事不礙事。”大夫從熹王妃臨時的臥房走出來,“就是太虛弱了,養幾天就好了。”
“那就好……”孟溫良舒了口氣出來,他扭頭看向自己坐在一旁的父親,“那我爹的病……”
“孟老將軍咳血也不是一兩日了,他急需靜養……”那大夫歎了口氣,“還是盡快讓孟老將軍回兗州吧。”
“回什麼兗州?!”孟老將軍站起身來,眼睛瞪得跟銅鈴一般,“我這是以前毛病了,休息休息就能好。”
“就因為是陳年舊疾,才更得注意,您若是繼續這樣下去,下次就不止咳血這麼簡單了!”大夫的眼睛也瞪了起來,“老將軍,你得愛惜自己的身體!”
孟老將軍一甩袖子:“都說了,我沒事,我要回營了。”
孟溫良臉色黑沉黑沉的:“爹,你就聽聽大夫的……”
“你閉嘴!”孟老將軍說完這話,轉身就往門外走。
他邁步出了門,頭頂的陽光一晃,腦子裏一陣眩暈,人直挺挺的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