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嚐嚐看,用白水煮的梨子。”
“我不嚐,白水煮梨子?水湯湯的,你再加點別的……”風月白一臉的嫌棄。
“那加兩顆桂圓?”
“行。”
車廂裏放著一方小桌子,桌子上有一盞小小的爐子,爐子底下用銅盆生了火,火苗不大,但足夠將爐子上頭那盞小銅鍋煮沸了。
銅鍋裏的湯汁橙黃,散發著甜甜的味道。
雲合正拿著個陶瓷勺子,小心翼翼的撥弄著銅鍋裏的湯汁。
“風月白?”
“嗯?”風月白正抬眼看著前方,路的盡頭,是一望無垠的沙漠。
“今天晚上要在沙漠裏過夜了,我聽說沙漠晝夜溫差很大,白日熱,夜晚冷。”
“你聽誰說的?”
“你。”
“我?”風月白愣了一下,“我怎麼不記得我說過……”
“是你很久以前說的。”雲合展顏一笑,將銅鍋裏煮好的湯汁倒出一碗來,放在一旁晾涼。
“風月白,我給你帶了件厚厚的被子,是用鴨子的絨毛做成的……”
“但是這個季節,白天夜裏都很冷吧。”風月白站起身來,就那麼立在車板上,極目遠眺,“路越來越荒涼了。”
“你不是說想去大漠看落日麼?”雲合蹲著甜湯從車廂裏出來,“怎麼嫌棄荒涼了?”
“可它的確是荒涼啊……”
“那我們去江南?”
“還是先去看落日,然後我們再去江南。”風月白眼睛亮晶晶的,他長開雙臂,深呼吸了一口,“這空氣……”
“自由的味道麼?”
“咳咳,不是……是沙子……的味道。”風月白拍了拍身上的衣服,塵土撲簌落下後,他坐到了雲合身邊。
“煮好了,現在喝正好。”雲合將甜湯遞給風月白。
“一起喝吧。”
“嗯……”雲合點了點頭,小臉紅通通的。
三日後。
草原豐美的土地,血流在上麵,很快就滲入其中。
白季跨過腳下的屍體,用掛著紅色瓔珞的長槍挑開了氈帳的門簾,邁步走了進去。
進了氈帳,踏步就是足足有一指厚的羊毛地毯,地毯花紋繁瑣豔麗,卻已被血染的汙濁不堪。
羊毛地毯的盡頭,端坐著一個頭發卷曲的韃靼男人,他腰腹中了一劍,血正汩汩的流出來。
男人身前擺著一方桌子,桌上有酒,他一手按著傷口,另一隻手一杯一杯給自己斟著酒。
一杯酒,仰頭喝幹,再斟一杯,再仰頭喝幹,如此連著飲了好幾杯。
見到白季走進來,他眼神暗了一下,又幹了一杯酒。
這是他人生的最後一杯酒了,可酒入腸的速度,卻沒有他腹間流血的速度快。
“你來了。”
“就剩下你一個人了。”
“孩子和女人……”
“我會帶他們回天晨。”
“做奴隸麼?”
“你心裏不是很清楚麼?”
“你……喝酒麼?”
白季搖了搖頭:“韃靼向你這樣的部落實在太多了,我還要一個一個去拔除,實在不能再耽擱功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