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不了麼……”雲千城的聲音低的她自己都聽不清楚。
“這些人從第一天手背上長出第一個瘡,再到第二天的時候,周身就已經都是瘡了。身體不好的人,第三天第四天,就會死去。”阿青頓了頓,又說到:“現在穀倉內,隻有十來個活人,還都半死不活的,眼瞧著就要斷氣。”
雲千城咬了咬嘴唇:“師兄如何了?”
阿青冰山臉出現了一道裂痕:“嫂子,我今天早上去看過風月白……”
“看到什麼了?”
“風月白失憶比昨天更嚴重了,都認不出我了。”
阿青眉頭皺了一下,心裏琢磨著,風月白這麼快就不認得自己了,是不是因為自己還挺招風月白喜歡的?
“我已經給師傅去了信,將師兄的情況告訴他了,但是遠水解不了近渴,師兄這症狀,一時半會是好不了的。這蠱毒,是指不上師兄了……”
雲千城深吸了口氣,又將氣籲了出去,籲氣的時候,氣息都在微微發抖。
她抬眼看向阿青:“從這裏傳信到霜橋山莊,再等信回來,要多久?”
阿青思索了一下:“走最急的信路,也要半個月時間。”
“半個月,太慢了……”
阿青遲疑了一下,又開口說道:“蘭夫人已經死了,咱們隻要將那些中蠱的人都隔離好,就出不了什麼亂子的。那些土匪,平日殺人越貨的事沒少幹,死了也是活該。”
雲千城搖了搖頭:“蘭夫人雖然已經死了,可我心裏還是不踏實,隻是隔離這些人還不夠,要有解藥才行……”
阿青聞言不出聲了。
“大軍出征,是在明天吧?”雲千城看向阿青。
阿青點了點頭:“斥候已經探明了韃靼最靠近天晨國境線的聚集點,明天出征。”
雲千城點了點頭,心裏卻越發惶恐起來。
第二天淩晨。
啟明星還未升起,涼州依舊沉睡在黎明前的黑暗之中。
白季昨夜沒有回行宮,因為隔天就要出城,他便住在了軍營裏。皇上趙機倒是一直住在行宮內,但他早上要去陣前誓師,天未亮便要從行宮出發。
雲千城便跟著皇上的隊伍一起,踏著夜色,燈火開路,往涼州城郊走去。
一行人浩浩蕩蕩行到城郊之後,天邊也泛起了魚肚白。
趙機站在高高的木樓上談笑風生,鼓舞著士氣。十萬大軍不時便山呼萬歲,震耳欲聾的呼聲在城郊久久回蕩。
趙機演講了小半個時辰,對自己的演講很滿意,對戰士們熱烈的回應也很滿意。
演講結束後,大軍出發。
大軍出了涼州後,要過一片沙漠,沙漠之外才是韃靼賴以生存的草原。
白季騎著馬走在隊伍最前麵,雲千城遠遠的朝著他揮手。
十萬大軍,隊伍浩浩蕩蕩,白季的身影很快便瞧不見了,雲千城隻能看到清晨微涼的晨光中,無數披著相同戰甲的戰士。
這些出征的戰士,原本是一個個獨立的、血肉豐滿的人。他們或是孝順的兒子,或是慈祥的父親,或是出色的莊稼手,或是聰敏的獵人。
但是在這裏,卻都像是一滴滴水滴,彙聚化成河流。
失去了原本的色彩,隻剩下一個純粹的戰士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