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朧月從五歲起，就被送進雲府來伺候兩位小姐，你跟雲合是一對親生姐妹，我跟朧月也是一對親生姐妹……”娉婷語氣滿是淒楚，“皇上中毒那天，咱們四個在後廚做元宵，您跟雲合一起離開後廚的時候，我親眼看到朧月往餡料裏加了東西。”
“不可能。”雲千城扭頭看著娉婷，眼底是震驚和不可置信，“你要栽贓朧月？為什麼？”
“栽贓？！”娉婷笑了起來，臉上苦楚更甚，“剛開始的時候，我以為朧月往餡料裏倒的是糖碎，也沒當回事，後來就傳出了毒殺皇上的消息。我就明白，是朧月加的料有問題。”
雲千城望向娉婷的眼睛裏滿是探究。
娉婷轉過身，視線望著漆黑的大海，語氣蕭索：“可是我不能告訴你。我跟朧月是親姐妹啊，我告訴了你，朧月就得死。”
“朧月已經死了，你說什麼，她都沒辦法跳起來反駁了。”
“對，你說的對。”娉婷垂下了頭，“宮裏來了一道聖旨，咱們一道發往橫關。錦衣衛追殺你，朧月替你死了，所以，朧月做的這件事，我再說出來也沒人信了……”
“娉婷。”
“大小姐，你那日為了給我報仇，拔下了金針……”娉婷臉上露出一抹暖暖的笑，“我當時躺在床上，真的覺得自己馬上就要死了，我的身子往下沉，魂兒卻往上飛……”
“後來我聽到了你的聲音。”娉婷扭過頭看向雲千城：“那聲音沙啞、絕望、又淒厲，可聽在我耳朵裏，卻溫暖的一塌糊塗。”
“我的魂兒便又落回到身子裏去了。”
“大小姐，我沒有騙你。”
娉婷歎了口氣。
雲千城眉頭皺了起來。
“大小姐，你相信我說的話麼？”娉婷撩開輕紗，一雙眼睛帶著霧氣，定定的看著雲千城。
雲千城看著娉婷猙獰的臉，一字一句的說道：“你說牡丹背叛我，我會信。可你跟朧月，我們從小一起長大的……”
“你還是不信我，我會讓你相信我的……”
娉婷說完這話，雲千城便覺得不對勁。
娉婷轉回身，沿著腳下的台階向著黑暗的海水中了過去。
“朧月死了，所以你不懷疑朧月。我如今死了，你也莫要再懷疑我。希望大小姐可以早一天找出真相……”
雲千城拄著拐杖便站了起來，臉上是氣急敗壞：“你給我回來！”
雲千城的聲音淹沒入夜色。
娉婷的身影，也淹沒進了夜色中。
雲千城瞪大了眼睛，這會兒正是日已落月未出的時候，海邊一片漆黑。
“娉婷？你別嚇唬我……”
雲千城有點害怕了：“雲家本來就人丁稀少，你根本就不知道，什麼是雲家！”
“有你、有雲合、有朧月，大家在一起，才是雲家！”
耳邊是漸漸低沉下去的漲潮聲，雲千城猛地扭過頭，朝著身後的客棧扯著嗓子喊了一聲：“白季！”
白季正站在二樓的窗戶邊兒上，看著雲千城和娉婷聊天。忽然瞧見娉婷一個人往海裏走，還正在納悶，就聽到雲千城喊自己。
白季扭頭看了眼阿青：“去，撈人。”
阿青臉色瞬間就變了：“我隻會狗刨，這種潮水，我下去了自己都上不來。”
白季聽了這話，一腳踩上了窗台，輕身從二樓直接跳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