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父母死訊時, 蘇子離剛領到回國的登機牌。
他木然的握著手機, 聽那邊律師冰冷的聲音傳遞過來的訊息。
“蘇子離先生你好, 由於你雙親過世, 關於蘇式地產的財產分配, 我有些需要和探討…”
蘇子離覺得全身冰涼, 甚至連血液都凝滯了。
如果沒有意外, 十二小時後他應該在父母的歡笑中跟他們共進晚餐。
偏偏,意外突如其來的發生了。
蘇子離如同行屍走肉般度過安檢,登機, 麵如死灰的在飛機上度過人生中最漫長的旅行。
真正到了十二個小時後,他出現在殯儀館。
聞訊趕來的人很多,有蘇家的親眷, 還有父親生前公司的人。
他們都克製的憐憫, 注視著這個羽翼未豐卻已遭風霜的青年。
蘇子離並沒有像眾人以為的那樣嚎啕大哭,喪失理智, 一蹶不振。他平靜的看了眼父母破碎的遺體, 在火化同意書上簽上自己的名字, 而後在等待骨灰的間隙通知律師, 處理好所有遺產繼承問題。
第二天, 蘇氏地產的新任總裁上任, 一手接下前任總裁所有工作。
偌大的公司依舊按照正常流程,有條不紊的工作,沒有因為突如其來的人事變故收到任何影響。
隻有幾個親近蘇子離的人知道, 這個青年一夜之間, 失去了自己的靈魂。
在長達一年的時間裏,蘇子離不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麼,或者說做了什麼。
他放任自己在忙碌中迷失。
“你不該是這樣。”張彬見他變成這樣,不知是遺憾還是感慨。
他不該是這樣。
…………
‘你要出國?有病吧?’張彬得到消息,難以置信,‘國外有什麼好?你出國你父母怎麼辦?’
‘最多四年,也就回來了,到時候不走就是。’蘇子離漫不經心的笑笑,問,‘你跟我一起來?’
張彬連忙擺手,‘別別別,我不想到那麼偏遠的地方去,你早點回來吧。’
‘行,回來給你帶禮物。’
禮物?張彬下流的笑笑,‘帶倆外國妞回來?’
蘇子離聳肩,提起腳邊的書包背到肩上站起來,‘我不喜歡外國妞。’
‘是不喜歡外國還是不喜歡妞啊?’張彬用手圍城喇叭狀朝蘇子離喊了聲,那人沒回他,徑自走遠了。
張彬斂去笑意,隱約有種預感,似乎這就是他們最後的年少時光了。
他跟蘇子離自幼相識,姑且算是清楚他是怎樣的人。
雖然跟熱情開朗扯不上,但總歸是個普通的學生,有夢想和追求。記得高中畢業那年,蘇子離說他想去娛樂圈看看。
‘你去那種地方,怪掉價的,家裏能同意?’
‘我不演戲,就當個導演或編劇什麼的。我想看看那些演員,平時都是怎麼演戲的。’
‘想看演員還不簡單?你家有錢,包養個玩玩唄!’
‘咦,你思想真齷齪,我才不要隨便玩玩呢。’
那時,張彬不確定,蘇子離能完成他的夢想嗎?
…………
公司上下的擔子,壓的蘇子離喘不過氣,他也不打算給自己留喘息的機會。
張彬想,這位故交,大概無法完成自己的心願了。
蘇子離也是這麼認為,直到他遇到了一場滂沱大雨。
…………
《容光不離》定檔在暑期天氣最熱的時候,容清偷偷買了兩張電影票,非要跟蘇子離到電影院看一場,聲稱是要近距離觀察觀眾的反應。
…實際是想觀察狗糧播撒效果吧。
“大晚上,你帶墨鏡來看電影,生怕別人認不出來?”電影開始播放,燈光暗下來,蘇子離一把拿掉他臉上的墨鏡。
幸好容清還有點理智,把位置選在最角落,沒有大大咧咧買在正中央,否則看完這場電影,容天王可能連頭發都要被拔光了。
“你總嫌我高調,現在我低調了,你又嫌棄!”容清氣呼呼的奪回墨鏡,別在領口。
墨鏡的重點墜得領口敞開,隱隱露出條銀色的鏈子,和鏈子上串著的指環。
容清從蘇子離腿上的紙桶裏抓出一把爆米花塞進嘴裏,壓低聲惡作劇般問,“你說我現在大喊一聲你是蘇子離,電影還能正常播放嗎?”
“別鬧。”蘇子離冷聲打斷他的意圖,“要開始了,快看吧。”
“…切,紅了還擺架子了,本天王都沒耍大牌呢!”容清小聲嘀咕了句,又掏出一把爆米花塞進嘴裏,才認真投入電影劇情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