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煙雨最是撩人。
夜晚,淅淅瀝瀝的雨、輕輕涼涼的風,給炎熱的夏日平添許多充滿詩意的浪漫氣息。
每當這個時候,葉慎最喜歡做的事卻和浪漫無關,既不倚欄靜思故人情,也不憑窗哀歎己身愁,而是——睡大覺。在他看來,沒有什麼比雨天睡覺更舒服的事了,若是再加上狂風暴雨、電閃雷鳴則是再妙不過了,那種外麵正上演世界末日劇情而自己卻身處安樂窩的快感,怎一個爽字了得!
唯一讓他苦惱的是,每到下雨天,他就會做同一個惡夢,夢見自己從極高極高的地方摔下來,永遠摔不到盡頭,那種空空落落無所依的感覺讓他難過地要吐血,最後無一例外地都會被駭醒,嚇出一身大汗。
這個夜晚亦是如此。
隻是這次的夢境有一點點的不同,摔得有點久,似乎千百年的輪回隻為等待這一摔。四周漆黑一片,耳邊呼嘯的狂風,比以往強烈了一倍不止,刮得葉慎自認堅韌的肌膚生疼不已。
“鬼老天,不按常理出牌,這夢也太真實了吧,快點醒過來,實在受不了了!”
葉慎口中大叫著,腦袋被狂風吹得昏昏沉沉的。
不知過了多久,一道刺目的光喚醒了葉慎,他心中一寬,該死的惡夢終於結束了。但很快地,他便發現不對了,入目處,是一片湛藍的天空,幾朵浮雲懶洋洋地飄著,離得很近很近,一伸手就能觸碰到,景色著實不錯。
但葉慎卻沒有一點欣賞的興致,因為他發現了一個可怕的事實——他還在墜落,這一次是真的在墜落。他的頭腦一片空白,完全沒有思考此刻這一切是如何發生的,呆滯的雙眼定定地看著那幾片離自己越來越遠的浮雲。
過了片刻,葉慎終於意識到這是真實在發生的事件,心中一陣哀嚎:“能不能行了,從這麼高的地方摔下去,我是要變成肉餅還是肉餅還是肉餅呢?老子今年才二十五呀,生得英俊不凡、風流倜儻、人見人愛、花見花開,尚未娶妻生子,享天倫之樂,尚未盡人子孝道,承歡膝下……啊,昨天剛買的一箱啤酒還沒喝,那可是為了看歐洲杯決賽準備的,尼瑪的萬有引力,您老人家這是要帶哥們兒去哪兒啊……”
墜落,一直在進行中。
……
神越大陸,蠻王州之南,有一座高度曾經冠絕天下的第一名山,名叫萬仞山,飛鳥難渡,最為奇特的是整個山體呈錐形,拔地而起,坡度十分陡峭,山上寸草不生,幾乎是滑溜溜的,更是難以攀登。
山頂上是一個光滑的平麵,約有十裏方圓,據說是被人用一劍削平的,否則萬仞山遠不止現在一萬二千米的高度。
由於萬仞山坐落於九大險地之一的仙難渡森林中央,所謂仙難渡,顧名思義,就是連神仙都渡不過,這片森林居住著無數可怕妖獸鬼怪,所以已經數百年沒有人踏上萬仞之巔了。
最近的一次,是兩個絕世強者的巔峰對決,也正是那一次決戰,萬仞山被削去了一大片,幾乎矮了半截。就在那無數可怕妖獸的地盤上,決戰萬仞之巔,並摘掉妖獸們引以為傲的天下第一山的頭銜,那是何等的霸氣絕倫,不敢說後無來者,但絕對前無古人!
那場決戰的勝負沒有人知道,決戰雙方亦從此沒有出現過,仿佛從人間蒸發了,關於他們的傳說也是五花八門,可信度實在低得可憐,可這一切都不影響萬仞山成為世人向往的決鬥勝地,但即便如此,每每有重大決鬥,人們都不會選擇萬仞之巔。
理由就是,萬仞山變矮了。
並不是因為它的高度變化讓它失去了在世人心目中的地位,而是這時候的萬仞山,法力強大的妖獸已經可以攀上去了,這可讓人受不了。
雖說妖獸平時更願意呆在自家老巢,閑來無事也很少爬上萬仞山曬太陽,但若是決戰就不好說了,巨大能量之間的碰撞,絕對會把這些重量級的大佬們引來。到那時,誰能保證那些妖獸會乖乖地充當忠實觀眾和裁判,搞不好,兩個人的決戰,很有可能演變成被一群妖獸圍毆得隻知抱頭鼠竄的尷尬場麵。
事實上,進入仙難渡森林,本身就是一件極其危險的事,沒有一點過硬本事的人,誰敢不要命?
如今,事隔數百年之後,終於有人來到了萬仞山。
此刻正當午時,天空陰雲密布,低低的沉沉的,有一種驟雨即將到來的感覺。
萬仞之巔。
一共九個人,清一色的黑色長袍,印滿了各種各樣的兵器圖案,刀槍劍戟、斧錘弓叉,應有盡有,相同的款式可以看出這一行人出自同一門派。九人的年紀都十分接近,約莫五旬左右,完全看不出他們真實的歲數,已經超過了一百個年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