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炅大驚,連忙探了探她的鼻隙,發現憶斷氣,頓時淚流滿麵,輕聲說道:“南仙兒,連你也要離我而去。好!為夫答應你,今日一定替你報仇,替愛兒報仇,你等我,我馬上就下來陪你,永遠陪著你,我們一家從今以後,再也不分開了。”他半晌才不舍的將耶律南仙放在愛子李仁愛的身邊,替他們各自整好衣服,又細細的為李仁愛擦幹淨了臉上的血跡,這才慢慢站了起來。
兩邊人馬見他一家接二連三遭遇不幸,不由又是一陣鼻酸。
西夏將士見如今太子和皇後都雙雙身亡,個個是義憤填膺,滿腔怒氣,突然齊齊的跪了下去,大聲喊道:“求皇上為皇後、太子報仇!求皇上為皇後、太子報仇!”
數萬兵士齊聲呼求,聲音力破山河,異常悲憤。
潘炅在西夏將士的呼聲中,慢慢提著劍站了起來,再抬起頭時,目光已變得異常堅定。
他雙眼怒視著潘天,怒視著自己的親弟弟,一步一步的朝他走去。此時他的步伐是那樣沉重,似乎有幾千斤,幾萬斤重,重得他簡直無法抬起,短短的幾百米路,他走的是那樣換慢,也是那常的沉重。短短的幾百米,在他的腦海中早已將一生的不幸和甜蜜重新溫習了一遍,爹爹、王偌嫣、關慧語、關清等一個個人此時都一個個在他的腦海閃現,各個都伸長了手,像是在朝他索命一般。
此時,他已失去了妻兒,他的世界已被徹底毀滅。他知道,人生的這場遊戲是時候該結束了,所有的一切在他的眼中都已不再重要,什麼狗屁皇帝,什麼榮華富貴,對他來說,已分文不值,此時他已成了一個孤人,一個被所有親人拋棄的孤家寡人。
西夏的將士見自已的皇帝獨身一人手拿長劍,單身朝敵陣走去,個個心中無不擔憂。
日月教的兄弟見西夏皇帝獨自朝這邊走來,步伐是那樣堅定,眼神是也是那樣堅定,似乎為了妻兒,世上所有的凶險和困難,都已變得那樣不足為道,盡管是敵人,盡管這個人曾經帶領了數十萬人,殺過自己無數個同胞,可是此時在他們的心中已沒仇恨,隻剩下敬佩,甚至有人已收起手中兵器,不想再廝殺,不想再看到流血,犧牲。
小紅小聲提醒潘天道:“天兒,小心!”話音剛落,卻見西夏國王李承乾突然“撲通”一聲跪倒在她麵前。
她頓時大驚,所有在場的人幾乎都大驚。
沒有人知道這到底是為什麼,沒有人了解其中的緣故,一個剛剛痛失妻兒的皇上竟會給自己的敵人下跪,而且這個人正是殺了自己妻兒的不共戴天的仇敵,恐怕這才是天底下最荒謬的事情,可事實就在眼前,任何人又不得不信。
西夏所有的將士已開始燥動,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皇上會如此軟弱,竟會給自己的敵人跪下,所有的士兵都開始躁動起來,有的甚至開始破口大罵,此時他們心中的英雄,已在瞬間變成了懦夫,他們甚至感到了極大的羞辱。
日月教的教眾開始詫異,他們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敢相信敵人的皇帝竟會給副教主下跪。
一時間,空氣好似凝固,人人都已窒息。
小紅鼻子一酸,不知為何,眼看著西夏皇上李承乾給自己重重的磕了三個頭,然後再慢慢站起來,她突然間竟茫然失措,心也無端的開始痛起來,有如刀絞一般。
潘炅給二娘小紅磕完了頭,這才慢慢站了起來,重新抬起手中長劍,指著潘天道:“潘天,你當真要將我一家趕盡殺絕,逼得我無路可走方才罷休?”
此時他的眼神之中除了仇恨,還有滿滿的怨氣。
潘天愣了一下道:“是你將自己逼上絕路,根本沒人逼你,也不會有人逼你!”
潘炅突然仰天一笑道:“不錯!是我將自己逼上絕路,是我自已將自己逼上絕路!”哈!哈!哈!”
突然之間,他開始放聲大笑,聲音越笑越響,大有嘶破喉嚨的感覺;突然之間,天地為之色變;突然之間,已開始地動山搖。
小紅的臉先是變成慘白,接著便已綠色。這笑聲,太可怕了,她也太熟悉了,當年斷魂崖上的一幕,又再次重現,此時她已知曉那個向自己下跪叩頭的人是誰,可惜一切都晚了。
她不由脫口而出:“炅兒,不要.....”話聲未落,淚水已流出,聲音更已顫抖,她再次看著躺在地上的李仁愛,此時她還能說些什麼呢?
“是我帶人將自己的孫子親手殺了!”此時她的心已死。
潘天也已色變,驚道:“二娘,您說什麼?”待再回頭看時,西夏皇上已不再是皇上,李承乾已變成了自己的親哥哥潘炅。
他不由再次看了一眼地上躺著的李仁愛,再看看手中沾滿鮮血的紫薇軟劍,口中喃喃說道:“我殺了自己的親侄兒,我殺了自己的親侄兒,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長劍已失手,天地已為之色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