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絕了手下的陪同,在年青人的帶領下楊風一路來到了二樓,繞過了一扇略顯陣舊明顯有些年頭的屏風,眼前的架勢讓他微微的一驚。
古色古香的大廳中央,是一把寬大的硬木太師椅,椅子上坐著一個看上去七老八十但精氣神頗為矍鑠的老人,老人幹瘦、整潔、硬朗,看上去就像一枚風幹了的堅果。雖然失去了水份,但卻泛著堅固的光澤。在楊風看來,這種人的脾氣,也大抵像堅果那樣頑固偏執。
而剛才出現在門口的那位,看起來隻比死人多一口氣的老掌櫃,此時也神采奕奕生龍活虎的站在那裏,和幾個麵目可憎但是神情莊嚴的中年人一起,垂手侍立在小老頭的身邊。
小老頭的背後,大廳的西牆上掛著一幅巨大的國畫,那是一幅很有氣勢的猛虎下山圖。但是在這個晦暗到有些陳腐的廳堂裏,畫中的猛虎似乎也懨懨的沒什麼精神。反到給人一種虎落平陽美人遲暮的感覺。
畫下麵是一張長條的供桌,供桌上香燭爐台供果點心一應齊全,雕花披紅的神龕上隱隱約約的寫著幾個頗有勁力的大字,但是其具體內容楊風卻也懶得去辯識,總之不外乎是這裏主人的先師或是某位祖宗的牌位名號吧。
楊風輕輕的搖搖頭,走上前去,對著沐猴而冠端坐正位的老人微微拱了拱手,漫聲道:“這位老先生請了,不知傳喚在下前來,有何指教?”
“哼!”端坐正位的老頭子冷哼一聲,偏過頭將目光投向一邊去了,似乎是不願意看到楊風一樣。
楊風不悅的皺了皺眉,不耐煩的掃視了眾人一眼,淡淡的道:“諸位,難道你們譴人請在下來此,便是隻為了擺臉色給鄙人看的麼?”
半死不活的老掌櫃看了眼坐在身傍正位上的老人,笑眯眯的站了起來,擺了擺手道:“先生誤會了,足下可是姓楊?”
“明知故問!”楊風自顧拉了把椅子坐了下來,懶洋洋的伸出一根小指挖著耳朵道:“楊某是個直爽人,諸位有什麼話便請直說好了。犯不上轉彎抹角的玩傍敲側擊的那一套,能說的,想說的,我自然會說,不能說的,不想說的,量你們也套不出話來。而且我的時間有限,沒功夫陪你們兜圈子玩!”
楊風說著用眼角瞟了諸人一眼,心裏暗自嘀咕,這些人手下的功夫應該不弱,怎麼卻從沒聽古衛東提起過海參崴有這麼一股華人勢力?難道他們也是像橫濱老李那樣,都是被國家派譴到外國潛伏的人員?可這做派和特務也確實不太搭邊,反倒像是什麼幫派一類的。
那個和蓋文交手的帶路青年走上前,指著神龕朗聲道:“我們隻想問楊先生,你是否認得那上麵的五個字?”
“哦?”楊風彈了彈手指,眯著眼睛看了眼那塊神龕,笑嘻嘻的道:“這個嘛,實在是很抱歉啊,楊某自幼家貧,所以無緣讀書識字,嗯,而且在下也沒興趣知道。”
大廳中的眾人神色一怔,均沒想到這廝居然如此無賴,原本準備好一大堆討伐的話,此時卻也不知該從何說起了。
端居正位的老頭子須發皆張,猛的在桌子上拍了一掌,瞋目厲喝道:“好個油嘴滑舌的小子!混帳東西,難道你的師長就從來沒教你為人之道麼?”
“你算個什麼東西?”楊風大喝一聲站了起來,操著一口又急又快的京片子冷笑道:“聲音大就很了不起啊?拍桌子嚇唬誰呢?我告訴你們,老子最煩你們這號裝模做樣的家夥!子曾經曰過,老而不死,是謂賊也,當以杖叩其脛!不過老子沒興趣打你們兩百孤拐。但是我請你們記住,如果沒有壓倒性的實力,就別他媽擺這種大爺的譜兒!靠,不知道裝逼遭雷劈麼?一把年紀的,都他媽活狗身上去了?老子很忙,話不投機,你們自己玩吧,恕不奉陪了!”說完不理會眾人的表情,轉身便走。
在場的眾人無論是老頭、掌櫃、死臉膛中年還是跑堂的年輕人,全都被楊風的這副流氓無賴嘴臉和這番如急風暴雨一般的惡言激起了心頭一片的業火。在他們心目中想當然的認為,在這海外的一隅,在麵對著同胞和長者的時候,楊風無論如何也會多少客氣一些的,可誰知道這廝居然是這麼一個目無尊長,毫無敬老之心和同胞之愛的流氓惡棍呢?
一陣惡風呼嘯,領路的年輕人猛然間飛身躍起,雙足點地,身體如同一發出膛的炮彈一般揮拳砸向了楊風的後心。在場的老老少少都或多或少的能猜出楊風身上應該有功夫,但是他們卻並不知道楊風的功夫與他們所想的,其實根本就不是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