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風和許雲帆、利海濤三人,從小學一直到高中畢業都是同班的同學。
一年年的相處下來,情投意合的三個人,那份十二年的感情確實非比尋常的深厚。
因為楊風知道的多,懂得的多,分析事物眼光很準,遇事又有心機和手段,所以二人向來都敬服他。
事情發生在初三的那年暑假,楊風在父母去世後,便在夜市上擺了個小攤,掙點生活費。
奉京的夜市上向來有流氓向小販們收取保護費,但是幾次都被楊風躲開了,而等閑的兩三個人也確實打不過楊風,所以一直也沒出什麼事。
暑假結束,高一第一天開學的那天晚上,六個二十多歲拎著木棍的流氓青年找上了楊風,踢了他賴以吃飯的攤子,然後便動起手來。就算楊風再能打,那時他也隻是個半大的孩子,對上六個心狠手黑的流氓青年,棍棒亂舞之下也隻有挨打的份兒。
那時七星的周老板他們還未發跡,隻是事業起步階段,十幾個人以獄友或是哥們的關係聚在一起,靠給別人看場子和販點搖頭丸斂幾個小錢兒。
還隻是個混混頭兒的老刀,那天晚上閑著沒鳥事,便帶著個小弟在夜市上逛蕩,於是湊巧便看著了楊風這一場以一敵六的爛仗。
或許是看奮力反抗的楊風比較順眼的緣故吧,老刀便多管閑事兒一般的上前替楊風解了圍。
幾個年輕人不過是附近的一夥地痞無賴,當然不能和老刀這種職業流氓相比,對楊風摞下幾句狠話,又說兩句賣刀哥一個麵子之類的場麵話便走了。
他們走了之後,老刀便饒有興趣的跟楊風聊了起來。
這一聊之下便動了收楊風當兄弟的心,就問楊風願不願意跟他混。楊風沉默了半天,說自己想考慮一下。老刀挺痛快的說你要是願意,那就去‘敦煌’歌舞廳找我,去了之後提刀哥的名字就行。
老刀走了,楊風雖然人沒事,但是攤子卻沒了,便空著手往家走,路過一家遊戲廳門口,偶然往裏看了一眼,居然看到海濤和許雲帆背對著門口正坐在一台機器前玩。
楊風便走了過去,本想和兩人打聲招呼,突然聽道海濤一拳擂在機器上粗著嗓子喊:“老板,你這機器有毛病!”
老板走過來問:“怎麼了?什麼毛病?”
許雲帆抽了抽鼻子,陰陽怪氣地道:“我們哥兒倆玩了二十多個幣,一局都沒贏過,你敢說這機器沒問題?”
老板翻著眼睛斜看著二人道:“自個兒手臭,少在這說風涼話兒。”
海濤上前猛推了老板一把罵道:“媽了個B的,賠錢!五百,不然老子砸了你這黑店!”
楊風站在門口,倚著牆,沒吭聲,隻是冷冷的看著。
老板本來就沒把兩個半大孩子放在眼裏,而且兩人明顯是敲詐的,他當然不會掏這份錢。
看著三人在那裏糾纏,楊風輕輕的抄起一根台球杆,掄圓了砸在遊戲機屏幕的防塵玻璃板上。隨著一陣玻璃的破碎聲,楊風未待屋裏的人反應過來,便一路砸了過去。
連著砸了五台機器,楊風拎著砸斷的帶著白木茬半截球杆走了過來,然後將那斷茬抵在老板的脖子上,冷漠的道:“給他錢。”
許雲帆和海濤二人先是目瞪口呆的看著楊風在那裏砸機器,然後紅著臉低著頭,小步挪了過來。
“風哥!”
“老大!”
“一千,拿錢!”楊風冷然道,手上用了點力氣,一根木刺便紮進了老板脖子上的肉裏,殷紅的血便流了出來。
三人拿著錢出了門便一路狂奔。坐在護城河的大堤上,平複了急促的喘息,三個人誰也不許話,坐在那裏隻是拚命的抽煙,拚命的喝酒。
三瓶奉京土產的劣質二鍋頭很快被喝完,楊風扔掉了酒瓶,默默的站起來要走,海濤突然抱著楊風的大腿嚎啕大哭。
原來海濤的妹妹海雲,從小身體就不好,一直是中西藥不斷,可海濤父母在前一陣子又下崗沒了生活來源,家裏的錢給海濤交納了高中這學期學雜費,海雲的藥吃完了,居然沒有錢去買。
海濤心疼妹妹,每天晚上都能聽到海雲用被子堵著嘴悶聲咳嗽,然後便是一陣劇烈的喘息,聽著這聲音,海濤的心就像針紮一樣。
昨天晚上,海雲的病又犯了,一家人手忙腳亂的送海雲去了醫院,輸液,買藥,把借來的一點錢又都花了個精光。醫生開了張中藥的方子,可是家裏又哪有餘錢抓藥?結果這事被許雲帆知道後,兩人合計著便想出了這麼一個主意。
楊風的嘴唇動了動,卻沒說話,隻是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