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國公爺,在座的兵丁們都神情黯然一刻。
董甲長站了起來。
“夜裏都警醒點,我們是不分過年不過年的。”他說道,“國公爺說了,咱們這些當兵的,隻要活著,天天就是過年。”
兵丁們都刷拉站起來齊齊的應聲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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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越來越濃,雪停了但狂風依舊,讓遠處的爆竹聲變的飄忽。
兵丁們的腳步聲變的幾不可聞,隻有火把交彙讓大家看到對方。
“睡個好覺。”
接班的兵丁們對巡查結束的兵丁們說道。
這是最簡樸也是最珍貴的祝福。
兩邊交彙旋即分開,一隊火把想堡中營房而去,一隊則沿著堡城而上,在狂風中警惕的注視著漆黑一片的原野。
這是他們日複一日重複的枯燥的生活,但縱然是夜深最困的時候,風幾乎刮掉眼皮的時候,他們也始終睜大眼一眨不眨。
腳步在城門上踏過,站在其下的人似乎能感受到落下的沙土。
這是一個提燈的兵丁,其他人上了城牆,他則留下來查看一下城門。
其實不用看,門厚重,足足上了三道門栓,就算外邊用兩根圓木也撞不開。
不過城門的沙土難道不牢固嗎?
兵丁下意識的抬頭向上看去,剛一抬頭,耳邊就聽得噗的一聲。
這是箭刺入身體的聲音。
箭在刺入身體之前還有破空聲,但今晚的風太大了,破空聲沒有聽到。
兵丁閃過這個最後的念頭,人直直的倒了下去,燈落地而碎,脖子中一隻羽箭在燈油騰起的火光下綻開一朵血花,旋即湮滅。
門洞上插著的火把也被打落,有七八個身影從內裏的夜色中撲過來,火把被布蓋住,殘留的光照出其中一個胖乎乎的裹著皮襖的中年男人。
他的臉上帶著幾分不安,但眉眼最終一絲狠厲,抬腳踩在火把上,三下兩下城門洞陷入一片黑暗。
咯吱咯吱的聲音在夜風裏若隱若現,緊接著是細碎的腳步聲,漆黑的夜色似乎一條巨蟲在蠕動。
火把從城牆上向下而來。
“慢。”就在要走下城牆的那一刻,為首的兵丁忽的停下腳,看著黑漆漆的城門,“城門的燈怎麼滅了?”
“被風吹滅的吧?”有人說道。
這也是常有的事。
為首的兵丁一擺頭,一手拔出了腰刀。
其他的兵丁雖然覺得有些沒必要,但還是立刻跟隨他動作。
“三金?”為首的兵丁喊道,“三金?”
沒人回應,安靜的令人心悸。
為首的兵丁停下腳步,忽的抬手將火把向前扔去。
夜色裏響起一聲怪叫,伴著火把的光亮,兵丁看到不遠處的地上跳起一個人。
火把正砸在他的頭上,沒有頭盔濃密的毛發瞬時被點燃,照著他扭曲駭人的臉。
為首的兵丁的麵容也瞬時扭曲。
“金...”他張口喊。
但一支羽箭已經插中了他的額頭上,帶著他直直的倒下去,四麵響起嗡嗡聲,無數的羽箭如雨般穿透狂風。
慘叫聲瞬時被風淹沒,落地的火把將人點燃,照的整個城門變的明亮起來,也照出其前密密麻麻的人。
他們手中握著弓弩身上背著長刀腰裏掛著短斧,忽明忽暗下麵容慘白眼神凶狠,如同下山的野獸看向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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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同時新年也到了,密集的爆竹聲在大地上響起,遠處村落守夜的村人們在震耳欲聾的爆竹聲中似乎聽到犀利的號角聲,淒厲又急促撕裂了夜空。
他們下意識的看向這邊,就看到天邊似乎燃起了大火,燒紅了半邊夜空。
火光四起,狼煙滾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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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著滹沱河,北邊的地上先是亮起一點星火,旋即便如同荒原被點燃,蹭蹭的蔓延整個大地都亮起來。
站在車上的高出望去,整個滹沱河流域都遍布整裝待發的人馬。
“時候到了。”
狂風掀起兜帽露出一個男人的臉,正是曾經出現在京城的鬱遲海,此時他的臉上沒有半點的謙遜卑微,隻有倨傲以及狂熱。
“兒郎們,周人的繁華之地已經打開大門迎接咱們了。”
他抬手指向南方。
“去吧。”
萬馬齊鳴,落地如雷,冰河踏破,如雲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