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王府的大門被推開,錦衣衛們分列兩邊退讓。
成國公再次抬頭看了眼匾額,製止了隨從們,整了整衣衫獨自邁上台階,邁過了門檻,邁進了懷王府內。
無數窺探的視線收回,消息風一樣傳開。
………………………
“真進去了?”
黃誠坐在值房裏說道。
雖然他居高位,但每次朝會當別人還在禦街上吃早點說笑的時候,他就已經坐到值房裏了,幾十年如一日。
不管政事做的怎麼樣,態度要先擺出來,這是他親身得來的經驗。
聽到詢問,麵前的官員們急急的點頭。
“千真萬確,大家都看到了,陸千戶讓人放行,成國公一個人進去了。”他們說道。
黃誠哦了聲。
“大人現在怎麼辦?”大家又問道。
黃誠笑了。
“不怎麼辦啊,這不挺好的。”他說道,站起來整了整官袍,戴上官帽,“成國公不愧是戰將,做事真是幹淨利索,愛憎分明,不錯不錯。”
被黃誠讚歎不錯,那就肯定是不錯了,眾人都鬆口氣也跟著笑起來。
而此時尚未開門的九齡堂裏大家也得到了消息。
片刻的驚訝後,大家的視線都看向朱瓚。
“看我幹什麼?我不知道。”朱瓚皺眉說道,神情有些複雜。
這是父親早有的決定呢,還是臨時起意?
還有,父親這麼做是為了誰?
為了不影響父親的決定,他並沒有告訴父親君小姐對懷王府的執拗。
他怎麼不明白,當初君小姐在那種情況站出來非要去給懷王治病,又怎麼會僅僅是為了揚名立萬。
人事,人事,不為了人,有些事是不會去做的。
但父親這麼通透,自己不說,他難道就不知道了嗎?
朱瓚看向君小姐。
那麼他這麼做,是為了君小姐,還是為了別人?比如,懷王?
君小姐也正看向他,神情也很複雜。
“沒想到…”她喃喃說道,“國公爺能如此。”
那成國公是為了報答她的恩情,還是為了別的?比如,舊情?
………………………
成國公站住了腳步,看向前方。
前方的宮殿雖然規格比皇宮裏的宮殿小一些,但亦是巍峨華麗,殿前站立著內侍宮女,他們的氣勢也比皇宮裏的內侍宮女小很多,總有幾分戰戰兢兢之態,讓這本該是很莊嚴的覲見氣氛變的有些古怪。
一個孩童的身影出現在殿門前,邁過門檻,站到了台階上,錦衣華袍負手而立。
這就是那個孩子啊。
成國公一眼就認出來,當然排場和衣飾很明顯,但成國公所說的認出是他的麵容和氣度。
跟太子一模一樣。
瘦弱但又生機勃勃。
太子多病能如此,而這個孩子被圈禁這麼多年也能如此。
“你就是成國公?”略有些稚氣的童聲響起,打斷了成國公的遐思。
成國公邁步上前,俯身單膝施禮。
身為武將又國公之身,可以見親王不大禮,但成國公還是單膝下跪了。
“臣正是朱山。”他溫聲說道。
“你來見本王有什麼事?”懷王問道。
成國公抬起頭,看著眼前的人。
他沒有歡喜沒有警惕更沒有畏懼,隻有幾分倨傲更多的是孩童的好奇。
成國公忽的想到一個孩子。
那個孩子也曾經這樣看著他。
那個孩子,已經不在了。
成國公伸手解下一個荷包,雙手舉起。
“臣,來看看殿下。”他溫和說道,“殿下,要吃蜜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