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國公,請罪。”
“爾等,卸甲。”
為首的書生肅容喝道。
“成國公請罪,卸甲。”在他身旁身後的文士學子們跟隨喝道。
“成國公請罪,卸甲。”四周的民眾也響起亂亂的喊聲。
並不是所有的民眾都如此,那些年長的對於此時的情景惶惶不安。
怎麼會這樣?不該是這樣的。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成國公是英雄,是好漢。”他們對身邊的人解釋。
但被掀起興奮的人卻懶得理會他們,起哄的跟著鼓噪。
“怎麼英雄了?”
“殺光了金賊?”
“北地還丟了三郡呢。”
“看不出怎麼英雄。”
“憑什麼要功賞,要我們的錢!”
喊聲四起,先前的肅重蕩然無存,亂亂的人群向方正的軍陣湧去,嘈雜著叫囂著怪叫著。
站在遠處看去,那成國公的軍陣就向風急雨驟大河中的一條船。
陳七攥緊了手,緊緊咬著牙關。
“這樣子。”他一字一頓說道,“這時候,我一分錢也不想扔。”
柳掌櫃也站在馬車上看著這邊。
“太平日子過的太久了。”他帶著幾分悵然說道,“二十年了,金人鐵蹄南下,城破國亡,倉皇逃竄的日子都忘了,北地也太遠了,什麼金人凶殘,什麼戰事慘烈,對大家來說不過是奏報文書上的區區百字,茶樓酒館吃飽喝足後的說笑閑談。”
陳七深吸幾口氣。
“這就是英雄好漢的末路嗎?”他說道,“這就是飛鳥盡弓無用嗎?甚至弓還有罪了,因為它會傷人,哪怕以前傷的敵人?”
柳掌櫃笑了笑。
“也不盡然。”他說道,“成國公還沒出麵說話呢。”
對,現在都是那些學子文士們在鬧在說,成國公還沒有出來呢。
隻要成國公出來說話解釋反駁,大家就能明白了。
陳七攥緊手在車頂上顧不得高處不穩踮起了腳尖。
成國公快出來吧。
皇城前樂聲悠揚,無數官員齊齊的叩拜。
“萬歲萬歲萬萬歲。”
高高的城樓上皇帝入座
城門下百官叩首,動作雖然比不上軍士們那般整齊,但別有一番肅重。
再遙望遠處,聚集在禦街外的民眾人山人海,雖然隻能看到這邊皇帝一個不清楚的身影,也足以讓他們發出山呼海嘯般的呼聲。
再望去亭台樓閣房屋鱗次櫛比密密麻麻的望不到邊。
山呼聲震四野,繁華景如仙境。
這是他的子民,這是他的國,這是他的天下,真是讓人心醉神迷。
皇帝的臉上浮現笑容,抬手示意。
太監們高亮的聲音悠長的送了出去。
“平身。”
黃誠被身邊的官員小心的攙扶著起身,借著樂聲歡呼聲掩蓋,他們在低聲的交談。
“…讓他出來?當然他要出來了,堂堂成國公被逼迫的不得不人前應對,這就已經夠跌麵子了。”黃誠低聲含笑說道。
“那要是他說服了那些人呢?”身邊的官員帶著幾分不安,“畢竟成國公盛名…”
黃誠笑了。
“說服,就是說嘍,他一個人一張口,對幾百人幾百張口,那就慢慢說嘍。”他說道,抬眼看前方,太監正對著他做請。
這是皇帝邀請一些重臣近前上樓。
這可不是誰都能有的殊榮,隻要親近的信任的臣子才能享有。
“民間有句俗話說,遠香近臭,但在朝廷裏可不適用。”他含笑說道,一麵顫巍巍的向城樓走去。
身後遠處傳來民眾依舊未散的歡呼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