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陣中兵丁們肅立,這三騎並沒有讓他們有半點騷動,三人三騎在陣中穿行,很快來到正中的一輛車前。
此時車前站著不少人,安置在車前的桌子上擺著一張張輿圖,楊景夏勇李國瑞等人都圍在其前,仔細的探看著什麼,一麵低聲的交談。
走近前就會看清楚,這一張張輿圖其實隻是一個地方輿圖,隻不過放大了很多,清晰的勾勒出一條溝壑一條鄉間小路。
君小姐也在一旁,聽著他們的議論神情安靜。
“姐。”趙漢青喊道,勒馬原地轉了轉,手裏的鞭子指向身後,“前邊就是白毛溝。”
聽到她這話,圍在輿圖前的諸人頓時笑了,李國瑞還忍不住握拳狠狠的甩了甩。
“這條路果然走對了。”他說道,“比往常要節省了五天的時間。”
“當然是果然。”夏勇說道,“毋庸置疑。”
李國瑞笑了笑,看著一旁的君小姐幾分感歎。
他在這北地活了八九年了,也不知道有這樣的路可以走,更何況這個年紀才十幾歲的小姑娘。
這輿圖…
李國瑞看著鋪在桌子上的圖,這是怎麼畫出來的?精密到這麼可怕的地步,當然也有錯誤,比如好些村落的名字不一樣,但大多數都是準確的。
輿圖都是按照當地的模樣畫出來的,而看著這輿圖他總覺得這地方是按照圖來形成的。
君小姐抬手示意將輿圖收起來。
“那我們這就要進易州了。”她說道。
她的聲音輕柔,但這易州二字說出來,周圍的人不由一陣酥麻,還有些抑製不住的微微顫抖。
易州。
他們為將為兵這麼久,還是第一次踏上這金人的地盤,且帶著兵帶著槍拉著炮車。
這既害怕又刺激。
君小姐慢慢的走過來幾步,看著他們,又看向肅立的軍陣。
軍陣中飄蕩著旗幟,旗幟雖然眾多,但其實隻有兩麵,一麵寫著順安軍,一麵寫著青山軍。
青山軍的幾十人已經不再單獨列隊,他們打亂穿插在這順安軍中,順安軍很多兵丁都穿上了青山軍這些人一般的鎧甲,如今不仔細看幾乎分不出來誰是誰。
“李大人。”君小姐說道,回頭看著李國瑞,“你們隨我來易州,算是私自調兵了吧?”
河間的順安軍被派霸州來,理由是救護民眾南下,但李國瑞最終卻率軍北上,而這個消息瞞著河間大營。
“這不算是私自調兵。”李國瑞整容說道,“我們是成國公下屬的兵將。”
這又如何?
楊景夏勇等人看向他。
“兵聽將,將聽帥,帥聽君,朝廷高遠,我們這些小兵小將也不懂,也沒資格懂,朝廷下令自有成國公遵循,而我們遵循成國公之令,成國公從來沒有下令讓我們退兵,且成國公如今在易州與金人戰,那我們自然也要去戰。”李國瑞接著說道。
說到這裏神情肅重。
“所以我們這不算私自,如果朝廷要罰,該罰的不是我等,而是成國公。”
君小姐哈哈笑了。
站在隊裏中首位的金十八扯了扯嘴角,一絲冷笑。
“你笑什麼?”一旁的雷中蓮立刻問道。
金十八沒有像以往那樣不理會。
“我笑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說道,“連這一個小將也敢睜著眼說瞎話,還這麼理直氣壯。”
“我覺得他說得對,不瞎啊。”雷中蓮說道。
金十八看著他。
“因為你瞎。”他說道。
雷中蓮挑眉要說什麼,君小姐的聲音再次響起,他忙收了話認真專注的看去。
君小姐看向了軍陣。
“我們隻有八千人不到。”她說道,“將要去迎戰萬眾的金兵,在他人的國,他人的境上,你們怕不怕?”
“不怕!”齊聲的呼喝響起。
“你們為什麼不怕?”君小姐問道。
“因為成國公不怕。”齊聲的呼喝再次答道,“因為君小姐不怕。”
李國瑞也跟著喊著,似乎是習慣又似乎是理所當然。
是啊,成國公都不怕,深入金人之地襲殺其皇子,君小姐這一個弱女子都不怕,始終跟隨他們迎戰金人。
更何況,還有這些精密的鎧甲,那載著利器神器的輜重車,一可當十,有什麼可怕的!
聽著這呼喝,君小姐含笑翻身上馬,李國瑞夏勇等人也隨之上馬。
君小姐縱馬向前幾步。
“那我們就去…。”她說道,接過趙漢青手裏的長刀向北一指,“救成國公。”
軍陣中嘩啦作響,長槍長刀林立向北,嘯聲震耳欲聾鋪天蓋地。
“救成國公!”
“救成國公!”
“救成國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