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大夫自然知道生骨裂是什麼。
“不會吧,這麼簡單的病情他沒發現?”他說道。
“正因為簡單很多事反而會疏忽。”江友樹說道,將手裏的醫書放下,笑了笑,“這個君小姐原來很會做人啊。”
她肯定發現了馮老大夫的錯誤,但不僅沒有指出,還替馮老大夫做了掩護,這關係一生清名的事馮老大夫自然會對她感激不盡,也就絕不可能再說君小姐半句不是。
耿大夫想明白了,又皺皺眉。
“真是個廢物。”他嘀咕一句。
明明是個有名的大夫,卻偏偏犯了這麼蠢的錯誤,不僅沒有掙回臉麵,反而將把柄遞與他人。
“這個君小姐可不是個廢物啊。”江友樹說道,看著夾在一堆醫案中的那卷有關九齡堂的信息。
沒想到方家那個少爺的病真的被治好了,自從看了這個他再次認真的研究了一下方家少爺的病,按照當時的情況他真的束手無策。
這九齡堂果然有些真本事的。
“敢來京城混的自然有真本事,但她怎麼可能什麼病都能治。”耿大夫說道,說到這句話下意識的想到一個人,一個神仙般的出現又神仙般飄然而去不知所蹤的人,他的話就脫口而出,“她又不是張神醫。”
這個名字總是不經意的就出現,明明已經幾年沒消息了。
江友樹麵色微微沉了沉。
說起來這個君小姐跟張青山一樣,都是神神叨叨的不著調,但偏偏就是好運連連。
“這次是馮老大夫自己出錯辦砸了。”耿大夫說道,“滿京城這麼多大夫呢,她的話放出去了,以後這種事不斷的,難道她都能遇上別人誤診。”
江友樹撚須不語,那就接著看看吧,看看她能走多遠。
正如耿大夫所說這樣的事果然接連開始出現了,尤其是馮老大夫治好那家人的傷後。
“君小姐說能治好就能治好,你治不好,是不是沒盡心?是不是想多要錢?”
一個年輕的大夫站在九齡堂內模仿著病人的話喊道,比起年長沒力氣的馮老大夫,他的情緒更為激動,恨不得跳腳。
“我就是治不好,我就是不會治,你又不是我,你憑什麼說我能治?”
陳七和兩個夥計伸手挖了挖耳朵,如今他們連驚訝都懶得驚訝了。
坐在幾案後的君小姐神情平靜。
“你能治啊,你會的。”她說道,就如同麵對來問診的病人一般輕聲細語,“你們家是經方派,你肯定學過傷寒論,觀脈症,知何逆,隨症治,你怎麼能說不會呢?你隻是一時想不起來,我記得傷寒論裏有講到一個經方,就是說的這種黃痰不斷之症。”
年輕大夫愣了下。
“可是這個病人不是黃痰之症啊。”他下意識的說道,“他並沒有黃痰.....”
話說到這裏人猛地停下,旋即恍然,如同醍醐灌頂。
“有,有。”他激動的說道,語不成句,“先有黃痰,最早的是黃痰,是黃痰。”
他不待說完轉身就跑了。
陳七翻個白眼,幹笑一聲。
“我看這哪裏是醫館,這分明成了醫學堂了。”他說道。
說到這裏他也恍然,哦哦了幾聲。
醫學堂啊。
原來說你能治你就能治也還能這樣辦啊。
雖然看起來隻是一句提醒,但有時候一句提醒可是至關重要,要不然怎麼有一字之師這一說了。
這可是傳技授業了。
治療別人不能治的病高明,而成為滿城大夫的一字之師更為高明。
這以後誰還好意思說她壞話,感激還來不及呢。
陳七看著坐在幾案後神情平靜重新提筆寫什麼的神情平靜的君小姐,忍不住豎起了大拇指。
高,實在是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