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嚐嚐這個。”他說道。
對坐的女子神情很是不安,似乎歡喜又帶著幾分畏懼。
“是,多謝大人。”她說道。
“叫我陸雲旗。”陸雲旗說道,收回筷子。
敢當麵叫陸千戶名字的人隻怕沒幾個,女子身子微微發抖。
“陸,陸雲旗。”她哆嗦了半日才顫抖著喊出來。
陸雲旗看著她笑了。
“哎。”他應道。
女子小嘴微張看著對麵露出笑容的男子,那笑容在這瓷白的臉上綻開,讓整個屋子都亮堂起來。
天爺,誰能看到陸雲旗陸千戶的笑容,這樣的笑容。
門外響起輕輕的敲擊聲。
女子看到陸雲旗的臉上的笑如同潮水般褪去,轉瞬就恢複了先前的木然,陰寒的視線掠過她。
女子的心跳停下了,忙低下頭不敢直視他。
耳邊聽得有人走進來。
“大人,蔣鵬來了。”來人說道。
聽到蔣鵬這個名字,女子又心跳了幾下,臉上幾分不安。
“他想怎麼樣?”陸雲旗問道,慢悠悠的吃著飯。
“他什麼都沒說,就說想見見大人。”來人說道。
陸雲旗拿起一旁的錦帕擦了擦嘴角,將錦帕扔在地上。
“我不想見到他了。”他說道。
來人應聲是一句話不多說轉身出去了,女子坐在桌子前緊緊的攥著手,眼角的餘光落在地上那塊錦帕上。
不想見到他,是什麼意思?就是像這錦帕一樣被扔掉了嗎?
“怎麼?舍不得?”陸雲旗醇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這樣好聽的聲音卻讓女子嚇的一個哆嗦站起來。
“不,不,不是的,大人。”她連聲說道。
“叫我陸雲旗。”陸雲旗看著她說道。
女子咬著下唇。
“陸,雲旗。”她顫聲說道。
陸雲旗的臉上再次浮現笑容。
“別怕,沒事,快坐。”他說道。
女子心驚膽戰的坐下來,看著陸雲旗拿起筷子。
“陸,雲旗。”她大著膽子喊道。
陸雲旗抬起頭看著她,臉上的神情更為喜悅。
“嗯?什麼事?你說。”他說道。
哎呦我的娘,誰能想到陸閻王會這樣和人說話,女子心裏再次說道,而現在享受這種態度的這個人是自己。
是自己呢。
原本以為給那門吏當個小就飛上枝頭了,沒想到時來運轉竟然一步登天了。
女子深吸幾口氣。
“我,我對那蔣鵬沒別的意思了。”她大著膽子說道,“你不要生氣,我跟他…”
不待她說完,陸雲旗笑了。
“我知道。”他說道,打斷了女子的話,同時將一筷子菜又夾給她,“快吃吧。”
女子呼吸急促眼神明亮,隻覺得歡喜的喘不過氣來。
“是,是。”她唯有連連說道,拿著筷子忙忙的吃菜。
陸雲旗含笑看著她,隻是燈下看來那笑容越來越顯得哀傷。
………………………………….
夜市上的酒肆裏,朱瓚等人散座飲酒,有人疾步走來,對張寶塘附耳低語幾句。
“陸千戶把蔣鵬扔出京城了。”張寶塘說道。
四鳳哈哈笑了。
“不錯,不錯。”他看著大家,“陸大人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以後還是個好官。”
大家都笑起來。
唯有朱瓚摸著下巴一臉不高興。
“還是不爽。”他說道。
大家的笑聲停下來。
“要不咱們再去打這小子一次悶棍?”四鳳忽的說道。
這小子自然是指陸千戶。
在一旁售酒的老漢將身子竭力的挪出去,似乎聽到這話都能惹上麻煩。
打陸千戶悶棍,真虧他們敢想。
“打也不是不能打,但這小子膽小如鼠,不是不出門,就是出門一大群人護著。”張寶塘認真的說道,“機會,不好找啊。”
四鳳歎口氣。
“是啊。”他飲了口酒,“真是想念那時候啊,說打他就打了。”
大家都笑起來,依舊唯有朱瓚沒有笑。
“二哥,你不想念嗎?”四鳳問道。
朱瓚拿著酒壺喝了口,看他一眼笑了笑。
“想啊。”他說道,“我真想再打他一頓,像以前那樣。”
說罷將酒一飲而盡,視線看向河中,臉上的笑意散去,河燈的映照下神情忽明忽暗。
但那又怎麼樣,以前再也回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