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雲旗當然有爹。
雖然是一個老實的一輩子都稱作老陸沒被人記住過名字的,死了連棺材都置辦不起的男人。
但這個男人留給了陸雲旗一個錦衣衛世襲的小旗。
正是如此,陸雲旗才沒有餓死,又讓自己的名字又人人皆知,聞風喪膽。
罵他沒有爹,罵他是畜生,就是罵他爹是畜生。
沒有人能容忍被人這樣罵,就是街頭最慫的窩囊廢,也要轉頭在地上吐口唾沫以示憤慨。
在場的錦衣衛們已經都握緊了手裏的刀,隻待陸雲旗一個眼神就動手。
管朱瓚有個什麼爹,在他們眼裏除了皇帝都是待宰的羔羊。
陸雲旗看著朱瓚神情平靜,眼神沒有絲毫的變化。
“我當然知道。”他也說道,說罷越過朱瓚向外走去。
他的腳步如同貓一般落地無聲,以至於大堂裏的依舊安靜無聲。
就連錦衣衛們一時都沒反應過來,看到陸雲旗走出去幾步才忙跟隨。
雲靴踩地,繡春刀隨著走動磕碰,嘩嘩啦啦的聲音打破了大堂的凝滯。 “後來呢?”
得月樓裏幾個年輕人催問道。
寧雲釗將茶杯放下。
“後來這案子就審到這裏了。”他說道,“大理寺卿寫了審案卷宗,兵部北鎮撫司各自簽字畫押確認,呈交皇帝等候裁決。”
年輕人們紛紛擺手。
“這是當然。”
“誰要問這個。”
“那肉腰刀就真的走了?”
大家七嘴八舌問道。
寧雲釗哦了聲。
“沒有。”他說道,“陸千戶帶著人等在大理寺外,當朱瓚走出來時,他們一擁而上,用麻袋套住他狠狠的打了一頓。”
屋子裏眾人神情驚駭鴉雀無聲。
“真,真的?”有人結結巴巴問道。
“假的。”寧雲釗說道。
年輕人們一怔,旋即噴笑。
“你這個家夥!”
“不要耍我們!”
大家拍著桌子笑。
寧雲釗也微微一笑。
“這怎麼可能,就跟案子當然就審到這裏不了了之一樣,陸千戶當然不會和成國公世子打起來。”他說道。
年輕人們也紛紛感歎。
“真是有個好爹不服不行啊。”一人說道,“肉腰刀被罵這樣也無可奈何。”
“真是大快人心,肉腰刀要被氣死了。”另一人笑道。
寧雲釗斟茶搖搖頭。
“那可不一定。”他說道,“陸雲旗這個人。”
他停頓下似乎斟酌語言。
“他自己都不把自己當人,又怎麼會在乎別人怎麼待他。”
也是,正如朱瓚所說,陸雲旗這個人還真是個畜生。
當初為了逼供一位官員,陸雲旗將人家的孫子沉了塘。
更別說一直以來說殺人就殺人,不管對方是高官大臣還是平民百姓,更沒有男女老幼之分。
年輕人們搖搖頭,不想再提這個比周興來俊臣之類的酷吏。
“這種酷吏總歸是不會有好下場的。”他們說道。
不是不報,時候未到,既是詛咒也是無奈。
寧雲釗將茶一飲而盡。
“如此也甚好,一個囂張一個無情,就讓他們在京城互相牽製吧。”他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