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為什麼悲傷,又會為什麼歡喜,他將有幸承受這歡喜。
方承宇放在身側的手攥起,呼吸也急促一刻,但也僅僅如此。
“嗯。”他說道。
君小姐伸手捏住他的手指,金針遞過去的時候又停下來。
“特別疼。”她說道,“你要忍一忍。”
方承宇笑了笑,黑亮的眼睛看著君小姐。
“這是我應得的。”他說道,“人總要為自己的錯付出代價是不是。”
這算是道歉嗎?
為自己鬧出睡丫頭的事引來現在的麻煩嗎?
的確是,要不是因為這件事,他可不用受這種罪。
君小姐笑了笑,沒有再說話,捏住了方承宇的手指,金針慢慢的刺進去。
方承宇的身子微微發抖,人也繃起了起來,他咬住牙閉上了眼一動不動。
屋子裏安靜無聲,隻有被方承宇用另一隻手握住的帳子微微的抖動。
客廳裏方老太太也神情越發愉悅,聽著宋大掌櫃和管事們的說話。
“今年的生意比往年都好,看看大東家高興的。”一個老管事笑道。
方老太太哈哈笑了。
生意好自然會讓她高興,但現在讓她更高興的是宋大掌櫃並不是她猜想的那樣。
自從進門宋大掌櫃沒有半句提到方承宇,也並不知道家裏發生了什麼事。
雖然已經猜測到仇人可能與他們關係很親近,但如果真的是這麼親近的人的話,實在是讓人傷心的事。
還有什麼比被自己的親人背叛更讓人傷心的事呢。
找到仇人可以憤怒可以歡喜,方老太太並不像再傷心。
她傷心的事已經夠多了。
“好了。”宋大掌櫃放下手裏的茶,站起來,“事情說完了,我們就告退了。”
方老太太也站起來。
“時候也不早了,在家裏吃飯吧。”她說道。
一旁的方大太太忍不住看了眼方老太太。
老太太怎麼這麼高興?留人吃飯,現在家裏剛出了事,人多嘴雜不太方便吧。
還好宋大掌櫃笑著婉拒了。
“他們還要趕路,生意都不能放下。”他說道,指著那些管事們。
這都是各地票號趕來的,聞言也都笑著施禮。
“過年的時候老太太賞了席麵,這還沒過多久呢,留著下次再吃,不能一次都吃完了啊。”一個還笑道。
方老太太和大太太都笑了,正要送人出去,有丫頭慌慌張張的跑進來。
“老太太大太太不好了,少爺又不好了。”她喊道。
方老太太和方大太太麵色一變。
“怎麼了?”她們齊聲問道。
而丫頭卻沒有說話,而是看著一旁的宋大掌櫃以及管事們,似乎被嚇到了,張口結舌欲言又止。
“承宇身子不好了?”宋大掌櫃看著丫頭的樣子,皺眉說道,又想到什麼一拍手,“對了,京城太醫院的江太醫探親歸來,我與他舊相識,還想擇日請他來給承宇看看,擇日不如撞日,就讓他現在來吧。”
太醫院的禦醫江友樹?
方老太太一愣。
這位太醫技藝高超,名氣僅次於張神醫,她們也是想辦法請了好幾次,說是答應了卻一直因為各種事沒能過來。
江太醫的祖籍的確是陽城,但幾代前就離開陽城了,以前並沒有來探過親,怎麼現在突然來了?
如果擱在別的時候,方老太太根本就不會多想,隻會歡喜若狂,但此時此刻,她卻隻覺得遍體生寒。
君小姐說承宇身上的毒已經祛除了,那在這種情況下,怎麼能逃過這位太醫的眼。
為什麼來的這麼巧?
探親,這年不年節不節的,探什麼親,分明就是請來探方承宇的。
果然是他嗎?
方老太太看著宋大掌櫃,神情瞬時悲痛幾乎站立不穩。
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