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年以後,“艾池”池底……
溫柔悸動的手撫上麵頰,似乎有水流在了臉上。嘩嘩的流水的聲音震動起來像囚禁的鎖鏈……
春日浮動的陽光撩醒微醉的人。
又夢見那雙溫柔的手和流水般的心跳了呢……為什麼一直夢見呢?是誰的手?
她不禁有些困惑。
她坐起來伸個懶腰,轉轉脖子,下了床。
先去洗澡,溫水衝淨汗珠,她濕著頭發裹著白色的浴巾走出來。
站在窗前,她推開水紅色的木窗,自然的清新之氣撲麵而來。極目之處全是碧綠的樹和摻著白色野花的原野。
陽光很好,光線透明……
她彎起腰,向前一甩濕漉漉的黑發,頭發在陽光下泛出綢緞般的光澤。她拿起幹毛巾開始擦頭發。
淩亂的毫不順溜的黑發披散在肩上,她卻沒有梳理的打算,反而伸出手把玩起手中的陽光。
大概覺得有些膩了,她轉身回去換衣服。
寬鬆的白色連衣裙隻到膝蓋,她赤著腳走在地板上。
關上衣櫃,回頭瞅見半掉下床的被子,她走過去鋪了鋪床,把髒衣服扔進衣簍拿進了衛生間。
洗完衣服,晾了起來。
陽光透過白色的衣服通透的很好看,她看著幹淨的衣服,聞到清香的味道,不由得笑了。
回到房間,她自然地開始擦地,木地板涼涼的,跪在上麵很舒服。
來來回回地擦了三遍,她確定再擦下去,打赤腳可能會滑倒,於是收起抹布。
從衛生間裏接了水,她走到門口給她的盆栽澆水。
這次的君子蘭能活多久呢?
她看著葉子有點發黃的盆栽不禁皺眉。
下次還是聽阿不的話養仙人掌吧……
澆完水,修剪過盆栽,她坐在門口的階梯上開始發呆。
陽光不一會兒就曬幹了她長及腰腹的黑發 然後她卻發現自己大腦空白,什麼都想不到。
唉~~真無聊……
她開始回憶自己到底是由什麼時候開始這樣一成不變的日子的,一百年前?兩百年前?還是五百年前?她來這裏多久了呢?
不記得了,應該是很久很久了吧,不然她怎麼會不記得了呢?
每天伴著同一個夢起床,然後洗澡,鋪床,洗衣服,擦地,管理盆栽,發呆,然後再去洗澡……
日子一天一天這樣無聊的度過,唯一的樂趣就是等待紅蓮池的紅蓮開放。紅蓮池的紅蓮每年隻開放一支,第二年這一支便枯萎,綻放開新的紅蓮。
她唯一有趣的事情就是跑到紅蓮池邊的大樹下和唯一的紅蓮聊天。所謂聊天也隻是她一個人自言自語。
真沒意思……
嗯……已經開放了多少支了?如果知道數目就知道來了多少年了吧!
她突然想到一個可以查閱的方法,然後嘚嘚嘚地奔進房間。
從大大的書櫃裏的某一層的某一格抽出一個本子,她翻到最後一頁,裏麵夾著一片紅蓮花瓣。
呀,已經有九百九十九片花瓣了啊。
每一年她都向紅蓮討一片花瓣收藏起來,還為她們編了號,寫上感悟。這樣的事竟慢慢變成習慣。
她合上本子。
那今年就滿一千年嘍?好像今天是新的紅蓮綻放的日子呢。
她把本子放回去,隨意瞅著浩如煙海的筆記本。
她停在第一排的第一架,蹲下身,好奇地抽出第一層的第一本。
剛打開本子,幾張紙就掉了下來。
她撿起來,發現裏麵有一張染了血的撲克牌。
為什麼會有一張撲克牌?還這麼髒?
她摸著幹了的血跡,心裏有點不舒服。
其他幾張紙全是畫像,黑白素描的人物像。裏麵的人物全是同一個男人,雖然有的造型不同,但臉的輪廓一樣。
咦?這是誰?好像有點熟悉。
星星和淚滴的臉讓她覺得很有趣,她拿起那張全身素描仔細端詳。
嗯,豎起來的頭發很張揚。她突然想到了紅色,好像紅色比較配這頭狂發。細長的鳳眼和自己一樣,這讓有點小自戀的她很開心。鼻梁高挺,嘴唇很薄,身材很好,雖然隔著衣服。他高傲地插腰笑著,像在挑釁。
她突然覺得自己挺喜歡他的,如果現實之中有的話,應該會是個帥哥。
她對自己花癡的行為小小鄙視了一下,繼續瀏覽其他的畫像。
她摸著不同畫像上相同的眉眼,心裏似乎流動著淡淡的鹹水,心髒微疼,呼吸困難。於是,她迅速地將畫像收了起來。
後來,她幹脆坐在地上開始翻閱最初始的筆記。
那個混沌的,已經模糊的日子慢慢經由文字展現在她麵前……
那是一個雨天,她跌進“艾池”池底之後才發現,這裏竟是一個如此廣闊的空間。所謂,一花一世界,一葉一菩提,一潭池水便是一個淨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