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元三年八月十五
多事之秋也
景國大敗,公主千裏迢迢於淩國和親,大理寺卿常宵淩一家皆連斬首,朝廷隻道因錯判冤假之案,眾百姓心中疑惑萬千,連連噓聲。
主動請纓辦理此案的大將軍陌降滿臉憂愁,好友由他親自麵斬,怎能不痛?這麵目全非的常家府院在無聲的控訴著當今聖上的昏暈無能。
“哇,哇......”他懷中的女嬰跟他仿佛有心靈感應般嚎啕大哭。
“乖......咱們,回家。”陌降硬生生的轉過頭去,不肯在看那破敗的院子一眼,他緊了緊懷中嬰孩的褥子,大步離去。
……
黎明之際,陌將軍府已是一片熱鬧景象,府中到處張燈結彩,好不熱鬧,原來今天是大將軍的嫡女陌霜染出嫁之日。
屋中鳳冠霞帔的陌霜染不停地擰著手中的喜帕,她眉尖緊蹙,滿臉緊張之色,她伸手地拉了拉身旁的貼身侍女柔聲道:“蓉兒,你快去幫我看看他來了沒有!”
名喚蓉兒的侍女掩嘴笑道:“小姐,莫急,天兒還早著呢!等姑爺一到,我就立刻通知小姐!”
此時的京城大街上,皚皚白雪已經下了整整三日,街上冷冷清清的,路人寥寥無幾,大家都蜷縮著頭,躲在家中不願出門。
吹吹打打的迎親樂隊聲打破了這冬日的孤寂,吹的十分熱鬧喜慶。
好事的孩子禁不得愛玩的本性,已經三五成群的跑出來,唱起了吉祥歌,大人們也漸漸隨著走了出來。
迎親隊伍走的浩浩蕩蕩,那標配也赤裸裸的顯示著新郎是個有銀子的主。
隻見那新郎是個細皮嫩肉的白麵書生,他在馬背上搖頭晃腦好不得意。
“蘇管候!!!”一聲尖銳的喊聲從遠處傳來,隻見那得意忘形的新郎身形一頓,又馬上恢複為事不關己的常態。
正要打馬繼續前行,忽然一抹熟悉的身形快速繞到他的馬前,當著眾人的麵伸開雙臂,擋住了他的去路。
攔路的是個婦人打扮的女子,粗布舊衣,麵容滄桑,發絲淩亂。
方才喚他名字的,就是此人。
蘇管候神色一震,笑意頓時斂起,眉宇之間有了些許慌張。
“來人啊,將這個攔路的瘋婆子給我拉下去!”
話音剛落,身後兩名官兵立刻過來把這女人抓住,就要把她帶下去。
豈料這女子硬是掙紮不休,嘴裏撕心裂肺地喊著:“蘇管候,你這個人麵獸心的東西!你拋棄糟糠之妻,不認七十歲老母,蒙騙世人,簡直令人發指!”
婦人這話一說,圍觀者皆開始沸騰。
議論之聲漸漸放大。
蘇管候又慌又怒,他好不容易中了探花,眼看著娶了將軍之女,以後自己就能平步青雲,絕不能讓這個黃臉婆攪了自己的好事!
“大家都不要聽這瘋婆子胡說八道,我娘早已死了多年,我也沒有什麼糟糠之妻。”
說罷,蘇管候看著麵前一臉恨意的女子,滿眼嫌棄,目光帶著厲色,高聲喊到:“要銀子隻管開口便是,休要在這裏胡攪蠻纏,汙蔑我的清白!”
那女子一臉淒然:“我若是稀罕你的銀兩,當初便不會晝夜辛苦,省吃儉用的供你讀書!”
“你娘的確已死,不過是在前一個月病死家中,她死前口口聲聲念的都是你!”充滿絕望的聲音再次傳來。
馬上之人身形猛的一震,他滿目通紅,扯著嗓子失控地喊道:“拉下去!給我拉下去!”
官兵聞聲,又上來兩個,扯著那女子的胳膊,硬生生的要將那女子拖走。
隻見那女子拚了命般的掙紮,她滿臉淚水,狠狠地咬向其中一個官兵的手,趁著官兵吃痛之際,快速的抽出那官兵腰間的配劍朝自己的脖子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