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在船中有說有笑,柳三變要與穆修做媒,王潤之也在一邊推波助瀾,說那如仙與穆修倒是天作之合、郎才女貌。
穆修聞言、卻並沒有笑出來,相反、倒是一臉嚴肅之色。柳三變大為驚奇的問道:“即使穆兄不喜歡那如仙,也沒必要這般不快吧?我二人僅僅是與穆兄開個玩笑而已,穆兄若是無此心緒,就權當我們沒有講過。”
“柳兄還記得當日在望海樓中,我曾吟的那一句詩嗎?”穆修依然神情嚴肅。
“哦,我倒是想起來了,當日那如仙姑娘衣袂飄飄,恍如仙人,我曾經問穆兄、此女舞技如何?穆兄隻引用了白居易《長恨歌》中描寫楊玉環的句子:風吹仙袂飄飄舉,猶似霓裳羽衣舞。當時、我還不解穆兄之意,既然兄台今日舊話重提,想來必有緣故。穆兄你也別再賣關子了,不妨和我二人解釋一番如何?”柳三變若有所思的說道。
此時、船已停靠臨安碼頭,穆修指著前麵的長亭說道:“反正時候尚早,不妨先到亭中小坐,我與你二人詳細說上一番,免得去了望海樓、你二人又與我瞎扯紅線。”穆修說完、搶先棄舟登岸,柳三變與王潤之緊隨其後,一同上岸往亭中走去。
三人在亭中坐定,穆修這才開口說道:“我且問二位兄台,這開元盛世、如何走向衰亡的?”
王潤之笑道:“這還不簡單,因為唐玄宗寵愛楊玉環,以至於楊國忠、高力士之流,把持朝政,最終流民四起,安祿山史思明率眾造反,長安被攻破、唐玄宗被迫逃亡,而開元盛世由此走向衰亡。”
“楊玉環究竟是傾國的紅顏?還是覆國的禍水?”穆修緊接著問道。
柳三變麵色一變,說道:“穆兄的意思,莫非是指這如仙......”
“柳兄已經猜出答案了,此女就是那般的人物,不要看她麵容姣好,實則、心胸狹隘,睚眥必報,恐怕這望海樓有她在此,遲早會生出禍端。”穆修凝眉說道。
“穆兄此言小弟就不明白了,想那楊玉環乃唐玄宗寵妃,身在宮廷之內,當然能左右朝廷的事情。而這如仙、出身卑微,又與朝中權貴夠不上什麼牽連,怎能與楊玉環相比呢?而且、依小弟看,她也僅僅是個貪慕虛榮的婦人而已,沒有穆兄說的這麼複雜吧?”王潤之不以為然的說道。
他是不知穆修的易理修為,故而才表示不太相信,如果知道穆修曾經把他和楚蓮月的偈語,都已經解了出來,恐怕就不會說出這番話了。
穆修搖手說道:“王兄是隻知其一不知其二,世間之事瞬息萬變,你又怎能知道如仙日後不會結交上達官貴人呢?這如仙就是一個禍水,二位兄台還是少與她接觸為妙,免得深受其害。反正小弟言盡於此,相不相信就是你們的事。”
柳三變聞聽穆修這般解釋,不由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已將穆修之言暗暗的記在了心間。至於王潤之,雖說是半信半疑,但是想想、穆修沒必要去詆毀一個青樓舞姬,這樣說法、應該有一定的道理,所以、也點頭表示讚同。
其實、正如穆修所料,這如仙不但毒如蛇蠍,是個不折不扣的禍水,而且、柳三變與王潤之的人生,已經被如仙禍害到了,隻不過、他們還不知道而已。試想、如果不是如仙對趙先生(真宗趙恒)說的那番話,柳三變怎麼可能會金榜無名呢?楚蓮月如果不是聽了如仙那番刺激的話,又怎能病情加重?
“好了,該說的我也已經說完,二位兄台還是趕快準備一番,然後趕去見自己的紅粉知己啊。我先在驛館休息一會兒,就不陪二位了。”穆修起身說道。
於是、一行三人先去原來住的驛館,把行李安頓好了之後,穆修躺下休息,柳三變與王潤之則迫不及待的朝望海樓走去。
二人離開臨安多時,此時、反而有種近鄉情更怯的感覺,也不知道自己的佳人如何了。
王潤之為了緩解緊張的情緒,又與柳三變提起剛才穆修所言的那番話。
柳三變因為曾經與穆修在去汴京趕考的途中、相談過偈語的事情,對穆修之言,他是深信不疑,故而神情比較凝重,對王潤之說道:“王兄,我二人與穆兄相交時日非短,應該深知穆兄的為人,他不是一個隨口亂語之人,他既然如此說法,就有其一定的道理,我們還是放在心上為好。”
“我也不是不相信穆兄所言,隻是覺得有點談玄的味道,既然你也如此說,小弟一定記在心裏。”
二人說話間,望海樓已遙遙在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