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三變緊隨著戚婉怡下樓後,卻忽然不見了戚婉怡的蹤影。整個樓下黑燈瞎火,竟連一個人影也看不到。他連忙焦急地叫道:“婉怡,婉怡!你在哪兒啊?我怎麼看不到你了?”
就在柳三變到處尋找戚婉怡之時,剛才還一片黑暗的大廳,四周突然燈火通明,望海樓的一群小廝們紛湧而至,他們每人手中、都提著一盞星月式樣的、絲綢縫製的燈籠。就在柳三變還未回過神之際,緊接著、瑤池仙境的上空也亮了起來,隻見飛花曼舞、流光溢彩,輕風拂起層層紗幔,一位身穿白紗衣裙的仙子,發髻高挽、衣袂飄飄,正端坐在簾幕之中,手撫琴弦、隻聽她婉轉地唱道:
幻煙流彩盈華幄。
借月明星爍。
相思寄語,但憑琴韻,朝夕情托。
別後知音消寂寞。
且憶我詞筆。
古道前、盡日凝眸,望斷水遙山隔。
(惜春郎——戚婉怡)
“婉怡!婉怡!你在這兒啊!可讓我找得好苦。”柳三變激動地高叫道,滿臉皆是歡欣之色。
此時、樓上飲酒的諸人,也一起聞聲走了出來,劉媽媽倚在二樓的欄杆上笑道:“我說柳公子啊,還愣在這兒幹啥?趕緊上去呀!我們婉怡為了給你一個意外的驚喜,可是整整忙活了老半天哦,她還讓我們給你保密呢。怎麼樣?驚喜嗎?”
柳三變此時的心境,又豈是驚喜二字所能概括,應該說是欣喜若狂了。他萬萬沒想到,婉怡居然如此別出心裁、煞費心思,為自己準備了這份踐行大禮。就這一場歌舞,足夠他銘記一生的了。
柳三變沒有正麵回答劉媽媽的話,快步跨過遇仙橋,朝瑤池仙境邁去。他一邊走,一邊悠悠吟道:
玉肌瓊豔新妝飾。
好壯觀歌席。
潘妃寶釧,阿嬌金屋,應也消得。
屬和新詞多俊格。
敢共我勍敵。
恨少年、枉費疏狂,不早與伊相識。
(惜春郎——柳永)
柳三變上了台來,將戚婉怡的玉手緊緊握住,深情地說道:“婉怡,我太開心了,隻希望時光能永遠停滯,天地之間、隻剩下你我二人,什麼也不去想了。”
那些小廝們將手中的燈籠,掛在牆上、便四散而去,劉媽媽與眾人莞爾一笑,也知趣地返回雅室繼續飲酒。給他們兩個人,留下一個獨處的空間。
“柳七,喜歡我為你準備的踐行歌舞嗎?”戚婉怡抬頭問道。
柳三變滿麵都是激動之色,說道:“喜歡,太喜歡了!婉怡原來是個如此浪漫之人,這幾日我是驚喜連連,你的見解和舉動、每每出人意料之外,我有時甚至在想、你恐怕真是從天而降的,你就是那瑤池的仙子,是專門為我柳三變下凡來的。”
戚婉怡笑道:“柳七說笑了,我不就是一個尋常的女子嘛,怎麼可能與仙子相比。”
“不!你就是仙子!在我的心裏,你比仙子還要美麗,你比菩薩還要善良,你比......”柳三變開心的說著。
戚婉怡打斷柳三變的話,笑道:“好了、好了!你真是越說越離譜,一下子仙子、一下子菩薩的,我哪有那麼好啊?真是羞煞人了。”
“這有什麼好羞的?好就是好嘛,我剛才的那首和詞,不知你還滿意否?”柳三變含笑說道。
戚婉怡玩笑道:“你柳公子可是名滿天下哦,你寫出來的詞句,當然無可挑剔了,我怎麼可能不滿意呢。”
“想不到婉怡還有這麼風趣的一麵,我柳七今天又算領教了,你到底還有什麼絕學啊?我怎麼發覺你令我吃驚的地方、越來越多了。”柳三變微笑著看著戚婉怡。
戚婉怡略帶調皮地眨了眨眼睛說道:“我不告訴你,讓你慢慢猜去吧,總之、你以後吃驚的地方還多著呢。”
柳三變望著自己的心上人,內心充滿了喜悅,隻要和戚婉怡在一起,他的心情就特別放鬆。
這二人郎情妾意,說了半響的話,最後戚婉怡提議,上樓與眾人打個招呼,於是二人又重新上得樓去。
眾人見他二人上來,又紛紛勸酒,他們也不便推辭,場麵上頓時又是杯盞交錯。
這餐酒席一直到初更時分,在眾人的酒意酣醉時才告結束,穆修先回驛館去了,柳三變與戚婉怡先送蓮月回攬月閣,把她交給小紅安頓好後,二人才轉回摘星閣。
有詩為證:
一曲琴音妙曼姿,清詞婉約訴君知。
天涯雖隔心相係,玉閣瓊樓別緒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