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滔根本不知道這事,周六就去四中找曲揚辦理貸款一萬的手續。在西南鳳城,一萬元是普通幹部一年的總收入是個不小的數目。中午在四中外同曲揚正吃著飯手機響了,楊滔見是李輝主任來的,急忙接了,告訴李輝主任自己在四中,李輝主任在電話裏火急火燎地說:“楊滔,你包個車趕回教育局,我在辦公室裏等你。”
楊滔趕到教育局辦公室,李輝主任果然在等著他。見了楊滔就說:“楊滔,現在有個緊急任務,你必須在今晚完成。”楊滔沒有說話,靜靜地聽李輝主任的任務。“明天召開全縣校長和教導主任大會,局長要做重要的講話,你必須在今晚把講話稿趕出來,並且要讓局長過目審查,時間很緊你就抓緊吧。”
周七的會楊滔知道內容,要寫這樣的講話稿不必花太多時間,幾個小時就可以搞定,可他知道這是第一次接任務必須要做好。要是在教育局這裏都施展不開,去政府辦就不用妄想了。楊滔不慌動手,向李輝主任確定了會議內容後,說: “李主任,你放心,我盡量在晚上十點以前趕出初稿,讓局長審定後再定稿。”
李輝主任哪能放心?錢六交上的初稿,李奎局長看了兩頁就拍桌子罵人。罵錢六是混日子不思進取,連帶李輝主任也被牽連。李輝被從牌桌上喊到辦公室,局長陰著臉說他怎麼安排人的?寫這些東西都不靠譜,這會還怎麼開!李輝見楊滔在沉思,隻好離開到樓下打字店等著。一直到傍晚,李輝還沒有見楊滔下來,就去買了個肉絲盒飯給楊滔送去。李輝到辦公室裏,見楊滔正在電腦上審稿,他把盒飯提到楊滔身邊。楊滔見到李輝就轉身和李輝說:“謝謝主任,主任這樣關心,我要是還完不成任務就對不起李主任了。十點前,初稿肯定能趕出來。”實際上隻要再花一個小時,就可完稿。楊滔心裏一動,不想太快出稿。
晚上九點,楊滔把五頁紙的文稿,反複讀一篇,找出兩個錯別字。李輝主任一直在文印店裏等著,見楊滔進來,焦急地詢問:“怎麼樣?弄出來了?要細心點,不要有錯別字和語句不通的地方。”在文印店,兩人各審了一遍,李輝主任要楊滔立即將文稿送到李奎局長家裏。
“主任,局長家住哪裏?”楊滔明知故問。
“地稅局宿舍C棟四樓,你打車去很好找,局長已經催幾次了。”李輝主任有些焦急。
楊滔上次就到過局長家,當然隻到門外,自己沒有必要讓李輝主任知道自己到過,才問李輝局長家的住處。楊滔記得那次自己孤零零地在四樓樓梯枯坐了幾個小時,後來李奎局長的愛人回家,像看澀狼一樣地看待他。
到了四樓,楊滔沒有按門鈴,而是打李奎局長電話說自己已經在局長家門外。李奎局長開了門,楊滔進去把文稿遞給局長。李奎局長很快就沉進講話稿裏,楊滔觀察房間。房間很大,但裝潢得很有些情調,燈光下質地看不清,給人的感覺卻很精心而高檔。
這時候,從房間裏走出一個人,身材修長,長發披肩。楊滔站起來說:“師母在家啊,我是辦公室裏的楊滔。”女人走近,楊滔才掃了女人的臉一眼。女人臉型算得上美,卻不是很精細,但配合著身材,到哪裏都能讓許多男人怦然心動。女人給楊滔倒水,楊滔忙恭敬地接了。
“小楊這文稿寫得不錯,很有些見解。”局長說著在文稿裏稍微改動了兩處。“一遍就過關的文稿不多啊,你是個人才比‘錢痞子’強,應該重點培養。小楊你再斟酌斟酌,明天清早把文稿給我就是了。”
局長說的“錢痞子”就是學校領導給錢六取的外號,但凡來局裏辦事開會的學校領導,錢六總是要找他們刮點油水。比如要煙要請客吃飯要請娛樂。一次兩回,學校領導也樂意,除了少數無益無害,本身又怯懦內向的人外,教育局的人很少有人沒有被請過。
學校領導都清楚縣官不如現管,得罪了誰都會讓自己今後辦事不順,何況花費的錢又不是自己掏腰包,都是簽單的。不陪著領導們消費,自己單獨也消費不了幾回。就算自己想直接拿錢,那也要處理好與教育局關係後,才會安心安全。錢六過分就過分在每次見到都開口要,遇上推辭的就自己去拿。更讓學校領導頭疼的事,錢六知道學校簽單點後,會打著學校的名在那裏簽單。有時候,他簽了還不打聲招呼。另外,就是每期都會弄點發票,要學校領導給他報銷,麵對麵誰都不好撕破臉,隻能忍氣吞聲地給他辦。
錢六還有一招就是他請客時會打你電話,要你到那裏去給他付賬。錢六所用的資源就是自己作為文秘的位置,能夠預先知道局裏不少方麵的變動,如:檢查、人事調整等。與錢六交好的人,就會提前預知這些信息,也是學校領導們總是容忍錢六的原因。
周日大早全縣的校長和教導主任都集中到教育局五樓大會議室,教育局也來了相關的人熙熙攘攘。楊滔很忙,夜裏把文稿細審了幾遍後已經是下半夜了,早早起來把裝訂好的文稿搬到五樓,一一發給到會的人。四中校長李國棟接到楊滔發給的文稿說:“楊領導,多謝你啊,有機會要敬你一杯。”會議室裏人聲嘈雜,楊滔沒有和李國棟多說,忙著分發文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