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之聿迅速放開了封煙餘,以至於封煙餘一個踉蹌差點摔倒。
“若非我扶住你,你恐怕就無法完完整整地站在這裏了。”
棠之聿的語氣略帶幾絲冷淡,他輕飄飄地看了一眼封煙餘,仿佛隻是在看一個不足掛齒普普通通的魚蟲鳥獸。
封煙餘的眼睛還是亮晶晶的,哪怕四處已被飄飄揚揚的雪花包裹得白雪皚皚,她看向棠之聿身後大開的屋門,指了指門,有些混亂不清地說:“門,它開了……”
棠之聿不以為然,明明是理直氣壯的語氣,可在他的臉上卻隻有雲淡風輕的泰然自若,說:“哦,不知道怎麼回事自己就打開了。”
棠之聿貌似不願意和封煙餘多費口舌,他示意蒜木童子送客,後禮貌而不失尷尬地說:“謝謝你的春聯,我收下了。”
蒜木童子收到命令,一本正經又淡漠地對著禿毛鸚鵡和封煙餘說:“沒什麼事的話,天色不早,二位請回吧。”
封煙餘不自然地點點頭,心事重重地轉身回了自己的院子。
在她身後的禿毛鸚鵡一個勁地叫封煙餘:“主人!主人!”
封煙餘沒有什麼反應,手裏攥著藥瓶的她垂頭喪氣地走在路上,眼看著就要撞上她麵前的牆壁,禿毛鸚鵡煽動翅膀飛到封煙餘麵前。
封煙餘覺得眼前晃過一個身影,定睛回歸神來,轉身心不在焉地坐在台階上,她兩手捧著臉蛋,似乎是在自言自語,一聽,是對禿毛鸚鵡說的:“你不要理我,我想靜靜。”
禿毛鸚鵡見到封煙餘這副模樣心裏有幾分的了然,它飛到封煙餘的旁邊坐下,順便從屋內帶出一件厚重的外披,披到封煙餘的身上。
“老大,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但是雪下那麼大,小心著涼。”
禿毛鸚鵡知道封煙餘肯定又是為了棠之聿的事情傷心,反正這也不是第一次了,也不好說什麼風涼話。
禿毛鸚鵡學著封煙餘的樣子,兩人神經兮兮地在北風呼嘯中一起賞雪、挨凍。
“主人啊,雖然我平時沒心沒肺,但是無論怎樣,你若是要上刀山、下火海,我勢必奉陪。”禿毛鸚鵡信誓旦旦地拍胸脯保證。
轉頭一看封煙餘又沒什麼反應,禿毛鸚鵡徹底不說話了。
風似乎太大了,以至於封煙餘的眼睛裏吹進了沙,微微地發紅起來。
許久,封煙餘為了掩蓋自己口吻中的哽咽,輕聲細語地開口:“我、我覺得……”
封煙餘拿出那個藥瓶,鼻子好像是被寒冷的天氣凍紅了,但禿毛鸚鵡隱隱約約可以聽得出哭腔。
“我覺得啊,也許這個世界上也有努力換不回回報的事。”封煙餘將藥瓶揣進懷裏,眼淚更加的洶湧,仿佛斷了線的主子一般不斷地滑落臉頰。
禿毛鸚鵡不知所措,它也跟著抽了抽鼻子,不知從哪裏拿出一包紙巾,放到封煙餘的麵前,有些慌亂地安慰:“老大,你別哭!”
話說,禿毛鸚鵡跟著封煙餘那麼久,頭一次見她哭,還哭得那麼淒慘,像是自己儲存了八百萬兩的小金庫被人盜了一樣,禿毛鸚鵡聽了也跟著心疼。
封煙餘哭了一會後,邊擦眼淚邊問禿毛鸚鵡:“我哭得大聲嗎?”
禿毛鸚鵡差點被這麼一個不符合邏輯的問題懵到,好一會兒才回答:“不、不大聲。”
“那就好,不能讓他聽到,丟人……”封煙餘自言自語地說著,眼淚還是不斷地滑落臉頰,像一顆顆珍珠。
禿毛鸚鵡覺得鼻頭更加酸了,可它不能問,也許一開始封煙餘對棠之聿熱情似火的追求,就是一個無稽之談。
禿毛鸚鵡看向封煙餘懷中的藥瓶,用腳趾頭想也知道是誰送的。
但老大哭得那麼慘,肯定是那臭道士說了什麼讓老大傷心的話。
果然,話本子上寫的沒錯,這個世界上最讓人肝腸寸斷又難舍難分,無乎是愛情了。
哎,人類。
另一邊的蒜木童子在封煙餘的院子神不知鬼不覺地偷聽了一會後,關上院門,向棠之聿報告情況。
“她怎麼樣?”棠之聿淡淡地問,他對封煙餘永遠是冰冰冷冷的樣子,仿佛封煙餘是十分不重要的一人。
蒜木童子內心疑惑,麵上還是如實回答:“封姑娘和那隻鸚鵡一起坐在他們院內的台階上。”
蒜木童子頓了一下,說:“不久後,封姑娘就哭了,哭得特別讓人心疼,她還說,嫌丟人,不能被你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