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貝寧:《開講啦》是一個安靜的節目
《開講啦》注定不可能大紅大紫,它不可能會像《非誠勿擾》《中國好聲音》那樣,畢竟它是一個安靜的節目。
我已經工作十幾年了,但生活中還是會有困惑。
我問王潮歌:“做第一個‘印象’和第二個‘印象’,到最後做那麼多‘印象’,你的感覺還一樣嗎?”王潮歌回答說自己小時候可以接觸到的文學作品以及信息來源不是那麼多,她說每次將《人民文學》拿到手的時候,她都會像舉行一個儀式一樣,洗個澡,舒舒服服地坐在床邊,然後擺上零食認真地看。就像現在的年輕人買包爆米花跟自己最好的夥伴或者是戀人去看場電影一樣。她說從那個時代開始,她就對這種藝術創作有一種膜拜心態,她的創作靈感和能量始終不會枯竭。
聽完王潮歌的演講,我反思自己,我做《今日說法》,一年三百六十五期,做了十幾年。很多人問我,你做過那麼多案例,給你印象最深的是什麼?這個問題我可能突然一下子想不起來。
一開始做節目的時候,我把它當成一個個故事,真正去揣摩故事中每一個當事人的情感。每做一期節目,我會覺得生命得到了一次洗禮,會被裏麵的人物感動,鼻子發酸,眼淚快要流下來了。為什麼會慢慢變成了這樣?是因為習慣了、更理性了,還是因為什麼?
我有時候會擔心《開講啦》這些青年代表,會站在年輕人的層麵上來發問,而不是站在自己個人的角度上。這有點兒像《尋寶》節目中,每一個端著寶貝出來的人都說這是我朋友托我帶來的,讓我來問問專家,其實可能就是他自己的,但他不好意思說。這就是我的問題。
我也是一直在尋找自己在台上的角色定位:我是一個演講人的同伴,幫他一起麵對年輕人的問題;還是站在年輕人這邊,和他們一塊兒向演講人發問?後來我慢慢發現我的角色應該是一個自由人,在兩者之間充當一個黏合劑。
年輕人的問題問得不到位,我也會幫他們。王石那期,有個年輕人問:“您今天這麼成功,我們怎麼才能擁有您這樣的成功?”我當時補充:“如果說拿王石先生今天的成功跟你換你的青春年華,你換不換?”那孩子說那他不換。我說:“你現在知道你自己擁有的最寶貴的財富是什麼了吧?”
有時候我也會挑事兒,使他們之間產生溝通、交流的欲望。這些青年代表,你讓他們真正放開了和這些嘉賓爭論,甚至像和自己的同學、老師爭論一個問題一樣,他們可能不太敢。有時候為了這個效果,我嚐試了幾次,可還是覺得很難實現完全放開討論的那種氛圍。
問:接觸這麼多青年代表,您覺得現在的年輕人和您那個時代的年輕人有什麼區別嗎?
撒貝寧:我覺得,隨著社會的發展,學生也在跟著時代不斷地進步。現在的大學生比起我們那個時候,眼界要開闊得多,對外麵的世界了解得更多,而且表達自己內心的想法和觀點的能力更強。當然也可能是大學生沒有變,變的是我自己的角色。我在上學期間是一個不太用功的學生,我身邊有很多人和如今的大學生一樣,充滿了激情,擁有獨立思考的能力,而我上大學的時候並沒有用心去向他們學習,和他們溝通交流。
《開講啦》這個節目給了我這樣一個機會,讓我在大學畢業十幾年之後,再一次回到大學校園的感覺當中,再一次和這麼多同學在一起,去溝通交流這麼多的話題。跟他們在一起的時候,我感覺自己不是一個主持人,和他們一樣是在校的同學,麵對自己的人生和未來不斷畫著問號。和他們一起交流,那種感覺特別像一次回爐充電,能夠讓我始終充滿動力和新鮮感。因為我不知道他們會問什麼樣的問題,我也不知道他們會對這個問題有怎樣的態度、觀點和想法,所有的一切都是未知的,包括我們整個節目的進行過程。盡管我們有一個大致的流程和台本,但是實際上當節目真正做起來的時候,所有的一切全是新鮮的,下一秒鍾會有什麼樣的碰撞、什麼樣的出人意料,全都是未知數。這也是這個節目最吸引人的地方。
問:作為一個知名的主持人,您認為現在的大學生應該如何運用語言的力量,在生活和職場中有一個更好的表現呢?
撒貝寧:不管是在什麼時間、什麼環境麵對什麼人,語言的力量始終有一個前提,就是你的真誠。很多時候我在書店和網絡上看到關於教人如何說話的教材和資料,但我個人感覺這些往往都是有些功利的,比如說教你在職場上在什麼樣的環境下怎麼樣去說話。我不否認說話有時候是需要技巧的,但是更多的時候,當你把注意力全都放在語言的技巧上時,你可能會忘記你最初想要說的是什麼。在人和人交流的過程當中,如果對方僅僅從你的語言當中感覺到你的技巧,以及你在麵對他時腦海裏在思索著怎麼樣來對付他,怎麼樣和他的語言捉迷藏、玩遊戲,這樣的話對方會有一種非常不舒服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