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歡正在天安殿忙得團團轉。針刺過後,姚皇後的病征平穩一些,卻還是人事不知。一時無措,向太醫令李亮投來詢問的目光,道:“不知李大人有何良方?”
李亮比她還不如,此時除了冒汗,哪有什麼旁的想法,隻得老實答道:“無歡既已切脈,想必可知,皇後娘娘此回犯病凶險萬分,竟看不出是何原因,老夫實是擔憂......”
話說到一半打住,室內眾人卻都明白他的意思,如果不行,姚皇後難逃一死。
鬱歡心裏比誰都清楚,姚皇後為何會病重如此,一半原因自是因她身體早已虛空,另一半,怕是因碧桃之事帶給她的震撼。人一旦失了信念,便如那秋葉,隻輕輕一風,就能摧枯落地,更何況姚皇後哪般心思透亮的女子?
盡管鬱歡大感不妙,當務之急,卻是要將姚皇後的性命拖得拓跋嗣回宮!
她暗暗計較,又稟了拓跋燾,決定用葛天化給自己小冊中的一方,起生丸。
此丸她從未聽說過,不過能吊得性命,能得四五日功夫,如果能趕在拓跋嗣回宮前想到辦法,便萬事大吉,如果不行,也隻能聽天由命。
拓跋燾不置可否,隻和李亮說了自己的意思,也和鬱歡所想不謀而合,自然是要姚皇後撐到拓跋嗣回宮,有些事,他作為皇子,實是不好去做決斷。
鬱歡咬牙下了藥,日夜守在姚皇後床頭,三日時間過去,竟是毫無醒轉跡象。太醫署諸人來來回回,宮婢穿梭左右,終日膽戰心驚。
這個時候,杜貴嬪突然到訪,也沒讓人通傳,直接就進了天安殿雲母堂。
“貴嬪娘娘。”鬱歡已經累得說不出話來,勉強行了禮,卻在奇怪杜貴嬪此行的目的。
隻見杜貴嬪朝她點點頭,一絲笑容滿是澀意,問道:“她,可還好些?”
鬱歡詫異於杜貴嬪的態度,竟然是關心麼?遂苦笑道:“一直未醒。”
隻是還有一口氣在。也許是等著拓跋嗣回來?這話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杜貴嬪慢慢行至姚皇後床前,步伐虛浮,鬱歡想問問她的病情,卻見她緩緩俯身,在姚皇後耳邊輕輕道:“妹妹怎地還不醒來?再不醒來,陛下便要為妾身授了皇後璽仗,到時候,妹妹可還有臉?”
鬱歡立在她身後幾步遠,礙於禮儀,並未近前,因此也沒有聽到杜貴嬪究竟說了些什麼話,卻見姚皇後的手指動了動,忙道:“娘娘!”
杜貴嬪自然也發現姚皇後的反應,悠悠轉身,對鬱歡強作笑顏:“本宮不打擾了,有什麼消息,遣人來回一聲。”
杜貴嬪聽了,一征,語氣僵硬道:“有什麼事就說罷!”
姚皇後眸光一閃,隨即暗淡下來:“人不能選擇身份,卻能選擇生死。這麼多年,杜貴嬪既然已經走過來了,那就繼續走下去罷!好好陪著陛下!”
杜貴嬪表情木然,聽到姚皇後說“好好陪著陛下”時,突然就冷笑幾聲,不屑道:“陪著陛下?陛下有娘娘就夠了,何用他人陪?娘娘說出這話來,不覺得可笑?勸娘娘還是好生歇著,想想怎麼固寵的好!”
姚皇後還欲說什麼,卻是再無力氣,杜貴嬪說完轉身就走,再沒有一絲遲疑,仿佛在這裏多待一刻便要受盡煎熬,卻無人注意到,在轉身的那一刹,早已淚流滿麵。
“娘娘,快快躺好!”鬱歡急著把脈,卻是一驚,“娘娘!”
脈象浮大,時斷時續,若有似無,竟是垂死之象!
“娘娘!”鬱歡貼麵輕輕喊道,“娘娘,陛下就快回來了,剛才王公公說,陛下再有一個時辰就要入宮了,娘娘再等等!”
“娘娘再等等!”鬱歡突然就悲從中來,不知為姚皇後,還是為自己,哽咽著喚著,“無歡知道,娘娘心苦,師父一直惦記著你,沒有忘記你,娘娘可知道?”
“子然......”姚皇後閉著眼睛,喃喃低語,“子然......”
鬱歡見姚皇後發出聲音,雖若蚊吟,心中卻是一喜,又將參片放入姚皇後嘴裏,繼續說著話:“娘娘可記得那首詩?”
她的聲音輕而柔:
“雁飛雀往忽遠聲,
望月如聞水。(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com)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