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彌皇兄,但說無妨!”拓跋範心中雖有疑惑,也隱隱猜到幾分內情,便出聲鼓勵道。
拓跋燾依舊冷寒著臉,沒有看他,亦不出聲,眸中卻千變萬化,終是起了一絲波瀾。
拓跋彌定了定心神,似乎下定決心般,鏗鏗道:“啟稟父皇!此賦不是兒臣所作!”
眾人嘩然,宋使一喜,拓跋嗣麵上有些掛不住:“哦?那是何人所作?”
“此乃無歡所作!”拓跋彌再沒有一絲猶豫,坦然說出名字。
無歡?又是哪個?很多人並沒有聽說過這個名字,隻以為是隱世不出之名士,便連名字都起得如此冷清,沒有世俗之氣。
也有一些內臣,與宮內之人多有交聯的,隱約聽說過這個名字,好似太醫署有個醫女便叫無歡,隻不知此無歡是否彼無歡。
一時間,大殿內又是交頭接耳之聲,對這個無歡都充滿了好奇。
拓跋嗣聽得頭痛,突然想起以前彌兒就說過,無歡作詩甚佳,且平時自己也知姚皇後讓無歡抄過不少經書,便有一問:“是太醫署無歡?”
“正是!”拓跋彌眼也不眨一下便回道,見父皇問出,自己心裏便有一塊硬石落下,再不用像先前那般哽得難受,臉上也現出笑容。
“什麼?是一女子所作?”眾人一聽,更加吃驚,不可置信地看向拓跋彌,倒讓他突然生了快意:哼,便是一女子所作,都比你們要強!
卻不料宋使出口道:“不知三皇子殿下此為何意?竟拿出一女子所作來糊弄眾人,是為看不起我宋國之故?”
“你!”拓跋彌聽他因一賦之由牽扯到國家事體,不由急了,大聲叱道,“你這是強詞奪理!”
“本使強詞奪理?笑話!自古以來,便沒有女子與士人能當庭同坐之例,何況拿女子之作,於兩國間當眾相較,該做何解?”宋使越說越生氣,最後幹脆不顧儀禮,瞪眼看向拓跋彌,微微失態。
拓跋彌肚中本沒有多少文墨,被宋使一番搶白,一時接不下話去,也瞪著一雙牛眸回過去,更是沒了皇子應有的風度。
拓跋嗣正欲出口,卻聽拓跋燾清冷的聲音響起,生生澆滅那二人將起的火勢,整個大殿也降了溫度,變得涼意沁人。
他卻是笑著說道:“宋使此言差矣!有道是山不讓塵,川不辭盈(晉張華《勵誌詩》)。或許你朝於女子不屑,然我皇魏國度,自是博納群才,自然女子也可為賦清談,何來看不起之說?且史上也有不少女子從文之例,難道宋使識見竟是寡陋至此,從不曾聽聞?”
宋使此時臉色慘白,卻無從反駁,拓跋燾卻不放過他,繼續道:“此賦借獵喻國,從而誡君誡臣誡天下,可謂以一文而容萬物,亦以一人而懷蒼生,立意高遠,便是在座諸位,又有誰能有此番氣魄心胸?”
此言一出,眾首稱是,宋使更是理屈詞窮,顏麵盡失。
隻有他身後的遊真,似笑似憂,雖暗惱拓跋燾之咄咄逼人,卻難掩興奮。心裏更是把無歡捧上了天,直想現時就跑到她麵前,誇獎一番,方抒自己驚歎之意。
他一直知道無歡不同於一般女子,不然也不會自初見之後便念念不忘,回建康後又派人去找了一回,終是失了人影,再也尋不到。那雙輕靈透徹的眸子,含笑與他拌嘴,或生氣或戲弄,竟讓他一時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沒有注意宋使已然崩潰的神情。
“並且,”拓跋燾從宋使身上移開視線,環顧大殿,又看向拓跋彌,淺笑道,“宋使能以隨侍所作呈上,我皇魏自然回以同禮。”
“這如何能相比?”宋使好不容易抓住拓跋燾話語中的一點漏洞,立即反擊道。
“怎麼不能比?你朝那侍衛籍籍無名,我朝無歡卻是太醫署禦封醫女,比得比不得,宋使心知肚明,何用本皇子直言戳破?”拓跋燾雖述自己婉轉之意,然而,話外之音,又有誰人聽不出來?
這話,怕是比直言更有力道些。
但看宋使,額間汗落不輟,被拓跋燾駁堵一番,全然沒了之前氣勢,哪還有半點國使氣度?
他一邊拾巾擦汗,一邊側首對著旁邊的遊真,低聲道:“遊侍衛可是任隨他們侮辱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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