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這才抬眸看向鬱歡,道:“無歡在抄經?嗯,皇後果真懂得用人,朕明日去紫極殿,便不會讓那幫漢人博士們笑了。”
鬱歡明白,這個拓跋嗣,重用漢人俊彥,與胡人巨族分庭抗禮,勢力均分,漢學在平城早已風靡,人人爭當名士,戶戶都做儒家,正是與這皇帝喜好儒釋道分不開的關係。
便是拓跋燾當政後,也承繼衣缽,尤其他的母妃還是漢妃,更加重用漢人文臣,到她死時,一些鮮卑名門,心中早懷不滿,已經蠢蠢欲動。若沒有他的鐵血手腕,恐怕早有人暗謀暴動。
有時候她倒覺得,拓跋燾比拓跋嗣更適合做個帝王。
帝王,無情,無義,胸懷天下蒼生,卻能舍得至親至愛......
皇帝準了碧桃的請,便去西暖堂看奏章。
皇帝前腳剛走,碧桃湊到姚皇後麵前,低聲道:“娘娘,再不要寫那些字,若讓陛下看見,便是有多少嘴也說不清的,如果再讓身邊小人攛掇一番,娘娘平白落人口舌。”
鬱歡站得離碧桃雖有五六步遠,卻屬她離碧桃最近,這一番話自是落入她的耳朵。她思忖著,姚皇後便是寫了這樣的字,依著皇帝這般寵她,怕也沒有什麼事。
卻聽姚皇後輕輕道:“沒什麼,隻是突然想起來的,好似夢裏曾經作過這樣的詩,卻怎麼也記不清了。”
“娘娘,夢裏的,就讓它過去罷,何故要寫下來,反倒又添思慮。”碧桃說話的腔調突然變得恭謹小心,全然沒有對待其他人的飛揚跋扈。
隻是,言語間仿似有一種強製的意思,讓人聽了不舒服。
姚皇後繞過這個話題,對鬱歡道:“無歡,你現在去罷。碧桃去和無歡說說這個東西,本宮有些累了,想歇歇。”
二人皆應了,方出了中天殿,碧桃卻變了臉,冷聲冷氣道:“娘娘要的那個東西,是於故居長安時常戴的花團,可是宮中並沒有娘娘要的那種花色,你去內廷禁衛處找個叫程大的,他家的那個會做,快去快回,別耽擱。”
程大?
鬱歡心裏咯噔一下,這程大不是那日要致自己於死地的侍衛麼?碧桃如此做,究竟是何意?
再害她一次?
她實在無法理解碧桃一而再再而三的針對之舉,好似兩人有深仇大恨一般,處處容不得她,是哪裏出了錯?
鬱歡轉了轉心思,一時竟也無法理清當中緣由,不應不成,應了,便有性命之尤,反應慢了半拍。
碧桃提了聲,道:“還不快去?”
“去哪兒啊?”一人於暮色中走來,笑著問,滿是不屑。
鬱歡抬眸一瞧,正是拓跋彌,旁邊那個,是拓跋範,不言不語,視線朝她看過來。
“奴婢見過三皇子殿下和四皇子殿子!”碧桃和鬱歡異口同聲道。
“爺問你,你讓無歡去哪兒?”拓跋彌不耐煩地揮了揮手,粗聲說道。
“皇後娘娘有個東西要無歡去內廷禁衛處去取,”碧桃轉身看著鬱歡,道,“還不快去取?”
“什麼東西這麼緊要?”拓跋彌猶自追問,碧桃皺了一下眉,卻也不敢惹這個渾頭皇子,隻得答是花團。
還沒等拓跋彌說話,拓跋範溫軟的聲音便響在鬱歡耳畔:“哦?什麼花團,竟要到禁衛處取?碧桃姑娘當真沒有弄錯?”
碧桃很少見到這位被宮人傳作溫雅的皇子,見他發了話,也不敢怠慢,道:“宮裏沒有娘娘要的花色。那程大的娘子曾經做過娘娘的梳頭婢女,自是會做。”
眾人聽碧桃如此說,才知事情原委,鬱歡心知找不到借口推了這趟差事,正要應下,又聽拓跋彌道:“無歡一個醫婢,也做這等跑腿的活兒?這宮裏,就屬中天殿的宦者宮女多,都哪裏去了?”
碧桃支支吾吾,答不上來,狠狠瞪了一眼鬱歡,才道:“回殿下,陛下已經來中天殿了,眾人都忙著服侍陛下,實在抽不出人手來。要不,殿下入殿回了陛下,另派人去?”
“你——”拓跋彌吃了癟,卻不知該如何接話。
拓跋範唇口剛啟,正要說話,便聽鬱歡道:“碧桃姐姐回去罷!無歡取了就回來,還有幾章經沒有抄完,姐姐便和娘娘說,回來再抄,可好?”(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com)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