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頭眩(2 / 2)

李太醫眼前一亮,目露讚賞之意,心道此女果非尋常,實不愧常子方高徒。

鬱歡接下來的話卻令他冷汗涔涔:“可婢子卻以為,寒食散若服用得當,自是養生聖品,豈可因一人之弊,否寒食之效耳?魏晉以來,寒食散大行其道,自是有其得利之處,所謂‘行散’,說的就是服食之後要行走練體。陛下機務繁重,不得閑暇。日後如若按時行散,服此寒食散自是無礙,太醫令大人以為,是也不是?”

李太醫伏臥不安,不知如何作答,鬱歡卻步步緊問:“太醫令大人可還有何顧慮?”

皇帝此時卻睜開眼睛,語氣不矜不伐,字字軟溫:“朕也以為無歡說得甚為在理。朕自服了這寒食散,雖常感燥熱蘊內,卻精力旺盛,少有疲憊勞累之惑。這頭痛怕不是寒食散之故罷?”

“當是如此!”鬱歡在李太醫之前出口道,身子亦伏地而跪,“至於陛下的頭痛之症,奴婢以為,當是陛下日夜累牘,不思休憩,加之神思疲乏,心緒激動所致。奴婢倒有一法可治陛下頭痛之症!”

“哦?說來聽聽。”姚皇後也端正了身子,洗耳待聽。

李太醫頭伏得更低,再不敢出得一語。

鬱歡卻指著他,道:“奴婢這法子,想必太醫令大人也曾聽聞。”

見李太醫也看向自己,她接著道:“昔曹魏曹公患頭風,華佗嚐用針紮胭俞(神胭穴與神俞穴分別為腹部周圍的腦穴)穴位,手到病消。隻是這穴位,在心易了,指下難明,極不好掌握,稍有差池便可致錯,奴婢才疏藝淺,還望太醫令大人妙手為陛下施針。”

原來如此,李太醫心下長舒一氣,放鬆下來,隨口回道:“回陛下,是有此說法。臣不才,可為陛下一試。”

皇帝亦舒眉一笑,放開姚皇後的手,坐起身來:“還是無歡蘭心巧思,如此,便請太醫令為朕施針罷!”

鬱歡站起來,任是帝後溫顏絮目,麵上帶著笑,卻切齒揪心,笑意淺止。想著自己那玉人兒一般的阿娘和姐姐,遊思漫疏,一時間竟連李太醫連叫幾聲都不自知。

“無歡姑娘?”李太醫再次叫道,麵露揣疑。

“嗯?是,太醫令大人有什麼吩咐?”她驀然回轉,欠身回道。

“這孩子神遊天外了,嗬嗬。”皇帝打趣道,絲毫責怪之意也無。

“咳咳,還請無歡姑娘為老夫備針囊火燭等事宜。”李太醫態度謙恭。

“是,太醫令大人稍等片刻。”

待鬱歡把一應物事準備好,李太醫又出口道:“這神胭與神俞二穴,皆為腦穴,施針之時不可為外力所擾,不然,差之毫厘,病不得治反受其亂,且先施其它單穴十針,才可入此二穴。無歡姑娘,還請為老夫護針。”

“幸不辱命!”鬱歡垂首恭道。

姚皇後自去一邊,鬱歡站在李太醫身後,正好擋了她的視線。

李亮自先太醫令卒逝,繼任太醫令之職不過半載光陰,醫術卻遠不及周太醫令得皇帝信任,尤其他未得治愈姚皇後之症,更不為皇帝所喜。

此次施針若不是在腹部,豈勞他動手?在座諸人皆心知肚明,李太醫更是小心謹慎,生怕一著不慎腦袋不保,更別提加官進爵,像先太醫令般封侯賜諡。

鬱歡卻一派自在,掩在袖中的雙手交握,很是自信。

當然自信,又不是她施針,她自掌中握著一枚玉石,不過指頭大小。

李太醫針入副穴,於胭俞二穴剛施完一針,心下稍安,第二針也已入膚,輕撚慢轉,腰間卻突地傳來一陣癢痛,像蟲蟻般遊移而去,瞬間消散。

手下銀針卻因這微不可感的一癢一痛,不由深了幾分,針身亦微不可見地偏了一偏。

就聽皇帝麵色泛白,失聲叫道:“唉喲......”

姚皇後與鬱歡大驚失色,李太醫更是麵慘如鬼,皆往床榻看去。

(陽光明媚,夜空清亮,多麼美好的一天,祝讀者大大們周末愉快,千金曾買相如賦,脈脈此情誰訴,悠歌這幾日在看馮夢龍的《情史》,感慨頗深,嗬嗬~~~麼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