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悲愴(2 / 2)

而且師父煉藥從不避諱她,看得多了,鬱歡皆默熟於心,隻是一直沒有機會親自嚐試。

這一日,鬱歡看到一個方子,是常子方寫在自己劄記上的,隻是還未標病例,有可能不是驗方,便突然起意想要自己配製。

這味藥名磁石散,主治金瘡腸出,止痛斷血。

她一下子便想起阿娘臨死前痛苦的眼神,身後血流如注,卻再也沒有力氣說出一句話。

雖然與阿娘天人永隔,但阿娘的慘狀依舊曆曆在目,且愈思想愈鐫於腦際,再也抹不去,亦痛徹心扉。鬱歡暗下決心,一定要親手配出這味藥來,便是阿娘再也用不著它,總是自己聊以慰籍的借口罷了。

製藥所用的磁石,是從師父棄之不用的碎司南上敲下來的,大火鍛之令成赤色,投於醋中七度淬之,細研,水飛,製成散劑,再加滑石,研末,與磁石末合之,製成粉劑,散服粉敷。

足足忙活了一天,鬱歡才將將製好,不想已將入夜,灶膛還是冷的。

許是師父不回來了?她其實很希望常子方在山裏再留兩日,據說有位道友重病,需要有人幫著守夜。如果師父不回來的話,至少也有兩日時間,鬱歡可以再煉一個備急丹。

這個備急丹藥材隻一味藥,便是大黃,用醋湯熬成膏,搓丸,再置溫火小炙,便是主治跌撲內傷的好藥。

正對木山厘之症。

也不知道木山厘究竟傷好與否,但在鬱歡心裏,總是惦記著的,竟像久違不至的老友般,甚是想念。

鬱歡心中正在竊喜師父不回來時,耳邊便響起了常子方的聲音:“歡兒,昨日裏煉的藥可是盛起來了?”

一驚,鬱歡下意識地捏緊手中的磁石散藥包,麵上盡是惶惶之色:“師父,徒兒早已將藥丹盛出置於藥匣了,還請師父放心。”

常子方卻徑直走到一個小藥爐邊,拿起來瞧了瞧,疑道:“這裏麵何曾放過醋?”

鬱歡知道紙包不住火,遂一咬牙,說出實情,又道:“還望師父饒過徒兒這一回罷!”

常子方抿唇,看了她一眼,轉首看向那間石室,歎了一口氣:“許是我不教你醫術,亦從沒有指點你識藥,你心中早有怨尤,這也不怪你。你卻不知,醫者,不自醫。你若能明白這句話,便知我為何不讓你走上這條道了。”

鬱歡似懂非懂,卻不敢反駁,隻得靜靜等著常子方懲罰。

“振衣千仞岡,濯足萬裏流,在這世間走一遭,便知有許多不願去做卻不得不做的事情,如何能潔身自好避身世外?像師父這般,隱在這山間度日,還不是時常要出去置辦鹽食?人生如寄,多憂何為,歡兒,你記住,永遠別期望別人憐你,便是我,運命到了,也救不得自己。何況是你?”

一種悲愴亦浮上常子方顏容,鬱歡竟感同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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