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妹妹,別傷心。你趕快長大,也讓你醒言哥哥娶你!”婆娑淚眼裏,聽雪宜姐這般勸慰,本來哭得莫名其妙的瓊肜,忽然覺得自己真該傷心。於是,又抽抽噎噎哭了好一陣,才抹了抹淚,一下子滑下長條板凳,就在這饒州街道的煙塵中跺著腳兒發誓:
“嗯!瓊肜一定努力!”且不提這番哭哭笑笑。往日多少回結伴而行的三個人重新相逢一起,自然不急回去。相依相伴,相逐相笑,醒言與瓊肜、雪宜逛遍了整座城池的街街巷巷,直到月照東天,才拎著一大堆吃食玩物回去。當神仙一樣的伴侶飄搖飛行於月光山煙中,玩累的小女孩被背在她醒言哥哥的背後,帶著甜甜的笑容安然入睡。
深山竹海中的隱居生涯,有了瓊肜的加入,便在那清淨溫馨中又多了幾分活潑雀躍。從昆侖山“偷溜”回來的女孩憨跳一如往日,與山鳥相嬉,與澗魚共躍,乘風去,跨鶴歸,返璞歸真,陶然歡悅。與往日幾無二樣的天真樂道裏,也隻有一樣稍有差異。自從昆侖歸來,山居的日子中瓊肜忽變得非常愛說那西昆侖上西王女的好話。常常沒來由地,她就向醒言哥哥、雪宜姐宣揚西王女姐姐的溫良賢淑、容貌美麗。有幾次,她還跳著腳,氣呼呼說要去找那位羲和阿姨算賬,因為聽說她到處散布西王女姐姐的壞話……
瓊肜所有這些言行,看在醒言和雪宜的眼裏,顯然是愛憎分明的小妹妹努力維護自己學藝恩師的形象,合情合理,十分正常。他們不去深究,也就無從知道,其實瓊肜做這些言行之時,隻沒來由地覺得自己就該這樣,要問她為什麼,她自己也會莫名其妙。
鬥轉星移,日升月落,山中的日子就這般悠然逝去。在瓊肜回歸的一個多月裏,幽靜的馬蹄深山中並無什麼大事。直到這一天,當醒言帶著兩位女孩去鄱陽湖中探問龍女病情時,一切才有了些改變。
在那鄱陽湖底的龍宮裏,在四瀆龍君的親自引領下,走過重重的珊瑚樓閣白貝甬道,進到那內殿之中,醒言和雪宜、瓊肜便通過那麵四瀆秘術造成的“圓靈水鏡”,看見那萬裏之外東海波濤中幽藏的容顏。花容依舊,高貴依舊,隻是搖漾於明亮水鏡中時,靈漪兒卻比上回更加蒼白憔悴。水鏡中,醒言幾人看得分明,那團迷蒙海霧白煙裏,往日那麼活泛跳脫的女孩,現在卻神氣懨懨,軟軟地靠在白玉蚌床中,形容萎靡,不見了當初分毫的靈動毓秀。
沒想到,上回來看她時還一切正常,臉色紅潤,粉靨含笑,這一回就看到這樣的變化!看著水鏡中女孩現在衰弱懵然的模樣,再回憶起她往昔跳脫飛揚的神采,一時間醒言便十分難過,心如刀割一樣!
醒言黯然,站在一旁的老龍君也十分難過。雖然悲傷的心境差不多,但他還是努力擠出些笑容,盡量語氣輕鬆地說道:
“醒言,你不用擔心。我們本來就知道,靈兒這傷沒幾十上百年養不好。你且耐心等著,到時候我保證送給你一個活蹦亂跳的漂亮新娘子……”
聽得老龍君這般說,醒言心裏更不好受。努力定了定神,朝雲中君感激地笑笑,他便問道:
“龍君爺爺,靈漪兒這傷……有什麼更好的辦法嗎?”“這……”聽醒言這般問,雲中君也是麵帶憂色,歎了口氣,答道:
“醒言,靈兒這回是被惑亂陰邪之氣把靈根打傷,除了安心在東海冰室玉床中靜養,別無更好方法。不過——”本來有一件事他不願現在告訴醒言,省得做不成時他失望更大,但眼看著自己說到這裏那年輕人便臉色發白發青,老龍君隻得和盤托出:“不過這幾天我見靈兒神色不太好,便一直嚴命四瀆文吏查找藏書典籍,看看有無我們未知的靈藥能治愈這樣傷疾。”“啊?那結果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