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他暗自慶幸之時,卻忽然想到一事,便問旁邊正紅光滿麵的靈庭真人:“請問靈庭前輩,想來能到這高台上比試之人,大都會禦劍之術。那他們為何不直接禦劍上台,繞過這考較石陣?”聽他問起,靈庭子正要作答,卻聽得清溟道人在旁邊笑道:
“這個醒言不必擔心。如此短距內,即便是這些年輕門人中的翹楚,也絕不可能將禦劍之術拿捏得如此準當,讓自己恰好能不偏不倚地飛行到高台之上。”“這等功力,沒有十年的火候怕是不行。”
“哦,原來如此。但如果他們能禦氣……”剛說得一半,醒言便覺出這話愚蠢,立馬止住不言。倒是清溟道長瞧了瞧不遠處立在掌門身側的本門新秀,有些擔心地說道:“靈庭師叔,這九宮八卦迷蹤陣,不知那位仁寶師侄……”“嗬嗬!不必擔心。仁寶能走到這一步,貧道已是十分滿意。況且,雖然仁寶平時不顯山、不露水,但說不定,今日便能在這嘉元會上一鳴驚人!”“師叔所言極是。”聽得兩位前輩對答,醒言心下也頗為感歎:
“慚愧,我也是眼拙了。想那田兄能整日在地勢險峻之處尋寶,自然是心性堅定之輩。今日能有如此成就,也不算意外。原先倒是我想差了。”
一想到自己當日,還一本正經地勸田仁寶多花心思在道法修習上,這位少年堂主就慚愧不已。
在眾人翹首企盼中,過不多久,隨著一聲玉磬清音,這嘉元大比的最終決戰,便正式開始了!
首先立在高台石陣前的,正是上清弟子田仁寶。此刻,這飛雲頂廣場上靜靜端坐的道人,無論老少,無論門派,竟都在內心裏期望著這個並不出奇的上清弟子,能夠順利走過石陣。而對於那些在本門中一向普通平凡的年輕門人,則更是毫不猶豫地站到田仁寶這邊。在他們內心裏,已把這位以前和自己一樣普通的田仁寶,看成是自己的化身,仿佛一旦這個和藹微胖的年輕道士獲得成功,就代表自己實現了所有夢想。
寄托了眾人希望的田仁寶,並沒有讓大家失望。隻在高台下石陣前停留一會兒,這位麵相圓團的上清弟子,便縱身而起,跳到一塊白石上。一見他起腳挑上的這塊白石,靈庭真人便立時心下一寬。
果不其然,自此之後,無論那些落腳石塊怎麼動蕩變幻,田仁寶都能如履平地,行雲流水般順暢走過。眨眼工夫後,這段在醒言眼中直似天梯的石陣,竟已被田仁寶走完。
隻是,看到仁寶兄這番奔走,醒言卻總覺得有些怪異:“怎麼總覺著,田兄似是對這迷蹤石陣頗為熟悉?”正有些疑惑,卻聽旁邊清溟擊掌讚道:
“田師侄這番行走,正是順心隨意,深合我教自然之道!”
一聽此言,醒言頓時恍然:“原來如此。看來,這薑還是老的辣啊!”
見田仁寶輕鬆走過變幻莫測的迷蹤陣,台下眾人幾乎都同時在心中鬆了口氣:“善哉!這位田道友,終於能與卓仙子一決高下了!”三年一度的嘉元盛會,經過這場比試之後,便要曲終人散,宣告結束了。一想到這一點,這些觀者便格外珍惜即將到來的最後對決。就在眾人仰著脖兒,極力朝那座高高聳立的石台上望去時,卻突然異口同聲地訝異了一聲!
原來,在那座高台上,竟不知在何時,已經上去過一位!而這位捷足先登之人,現在正立在田仁寶麵前,仰著腦袋,嫩聲嫩氣地說道:“張醒言哥哥門下張瓊肜,請師兄指教!”
“……?”
還沒等一臉詫異的田仁寶反應過來,卻已見又是一道黑影躥了上來。這後來之人,一把抓住正躍躍欲試的小丫頭,回頭狼狽不堪地跟他道歉:
“仁寶兄,抱歉抱歉!剛才一不留神,就讓這小丫頭溜來胡鬧!”說罷,這位一臉羞愧的四海堂主,不待小女娃兒開口,便一把提起,在眾目睽睽下“呼”一聲淩空飛起,灰溜溜回到涼棚座位上。此時涼棚中那位被捉回的小女娃兒,還一臉不甘心,撲閃著那雙大眼睛,不解地說道:
“哥哥,為什麼不讓瓊肜與他比過?”“……”
心下正覺得十分丟臉的四海堂主,聽得小丫頭問起,倒沉吟一下,然後便撓了撓頭不好意思地說道:
“妹妹啊,我忘了給你們幾位報名了!”經過這一陣折騰,那位正牌決戰之人卓碧華,費過一番盤桓之後,現在也已走過石陣,來到高台上。於是,這位上披黃雲山紋錦、下著白羽飛華裙、頭戴浩靈芙華冠的妙華宮卓仙子,就馬上要與那位一臉憨憨之態的上清弟子田仁寶,展開一場精彩絕倫的最終對決。隻是,不少本來一心等著觀看二人鬥法的訪客道人,現在卻有些心有旁騖。他們心中不約而同地思忖道:“剛才驚鴻一瞥間,那位禦氣淩風、飄然而過的少年道人,究竟是何許人也?那個倏然閃現高台的小女娃,到底又是何人?”
這些道心敏睿的羽客真人,直覺著今日這鬆風颯颯的飛雲頂上,自己很可能將要見證一場絕不尋常的嘉元對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