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涉的話千真萬確,他的那條路隱隱約約的就擺在項羽的眼前。從西楚大營一路緩行向北,半個時辰之後,翻過一道橫亙眼前雜草叢生的山梁,一條不容兩人並行的草莽山路出現在視線裏。
早先已經過,這條路非常難走,項羽毫不猶豫,徒步奔去,身後的楚軍排成縱隊隨後而來,武涉拄著一根手臂粗虯結的樹藤走在項羽前麵,引著三萬人向深山中行進。
方圓幾十裏的山,都是絕壁陡起,高二三百丈,麵積周圍三五裏至六七裏不等。峰頂與峰腳,麵積沒有大的差異,形狀或方或圓,如一隻隻碩大的撐的圓柱。大隊人馬沿著隱沒在荊棘山藤中的徑跋涉,像條長龍纏繞在山麓上,起伏在山巒間。絕壁險峰之上,林木蔥蔥,簇生如,一層層的沙石岩壁,可望而不可登。中間有野獸亂竄,樹木怪石橫亙,就算是山中的靈猿也有失手跌下山巒的可能。
這些西楚戰士雖然都是精挑細選出來的,但畢竟不會飛遁地,加上晨間山嶺中雲霧繚繞,石壁滑膩,有的一不心就墜入萬丈深淵,死於非命了。項羽的身後不時傳來淒厲的慘叫聲,他聽而不聞,視而不見,厲聲催促加行軍。
“這條路要走多長時間?!”
武涉走的十分穩當,一看就知道提前做了充足的準備。聽了項羽的話,急忙扶住一塊突出石壁的枯樹,喘息著回頭答道;“霸王,至少要十一二個時辰才能到達一個山穀,那裏地勢隱蔽低窪,可以埋鍋造飯,暫時休息,從山穀走出去,在跨過一座大山,大約四個時辰的路程就可直插成皋。”
項羽算計了一下:“那就是明日晚間了,今日要忍饑挨餓。”武涉道;“霸王,兵貴神,不可遲疑。”項羽點頭道;“將士們,都聽到了嗎。兵貴神,沒有吃飯休息的時間,要吃飯,進成皋城去吃秦兵的血肉吧。”
臨近的楚兵哄然大笑,齊聲應諾,消息次第傳到後隊。
然而,峰回路轉,道路緊緊依貼著岩壁,腳下畢竟是一步比一步艱難了。攀藤附葛,瞻望前程,不隻有多少架高山擋住去路。有時眼見一道絕壁把路攔斷了,幾步之後複又豁然開朗。可是走不上百十步,忽又危岩四合,不禁叫人擔心出路何在。
從白走到夜幕,又從夜幕走到清晨,楚軍士兵像流星一般不是有墜落者,最後達到百人之中死傷二三,剩下的戰士一個個變的裹足不前,謹慎微,度越來越慢了。項蠻子最看不上這個,越是危險的事情他做起來就越帶勁,連著下了數次旨意,命令:加,加,加。西楚戰士知道違背霸王的命令一定會比摔死死的更慘,也就不顧一切不計生死向前挺進,死傷自然越來越大。
整整十五個時辰的行軍。武涉的那道山穀終於出現在眼皮子底下。那山穀處於群山環抱之間,就像一個盆地,穀中巨樹參,怪石崚嶒,薄霧彌漫,似乎有幾千年沒有人光臨過了,奇獸怪鳥,爭相鳴叫。楚軍士兵又開始害怕起來,連武涉都表現的有些膽怯。項羽怒哼了一聲,擺動手中鐵戟,擊碎擋路的一塊碎石,邁大步衝入穀中,用自己的勇氣驅散了盤踞在將是心中的恐怖,楚軍長驅入穀。
武涉心中讚歎,西楚霸王真神人也!他不知道,這種神跡要是用在治國上長長會造成無*挽回的尷尬。
長途跋涉後的楚軍將士,又渴又累又餓,得到了原地休整的命令之後,全都迫不及待的躺了下去。休息了大約一個時辰,項羽就命人把一條條死狗般的士兵喊叫起來,讓他們埋鍋造飯,一個時辰後,再上征程。
此時,正是午夜,滿的繁星在樹梢頭輝耀著,黑暗中,四周都是黑黝黝的婆娑樹影。夜風輕吹,水木山石間閃耀著千點萬點的粼粼鬼火,清醒異常的詭異。一道道的煙柱在樹影間嫋嫋升起,衝出雲霧指向星空,順便驅散了千隻飛鳥,群群野獸。
李信一直都在這個山穀中埋伏,這就是王竹給他的任務。
山穀狹長寬闊,縱橫幾十裏,李信帥兵在北,西楚大軍在南,中間阻隔著亂石、草木,視線無*抵達,就連聲音也被搖曳的樹枝聲所掩蓋,所以雙方竟然誰都不知道誰的存在。西楚軍在埋鍋造飯,李信的秦軍卻在呼呼大睡。
李信不愧是老牌的秦國將軍,治軍幾位嚴苛、古板、一絲不苟,就算是在如此人跡罕至生機斷絕的環境中也不忘記在營寨周圍遍布箭樓崗哨。西楚大軍埋鍋造飯的煙霧和火焰驚動了山中的野獸和飛鳥,同時也驚動了箭樓上巡視的秦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