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小節:Finale~哀怨的黎明 其之三(1 / 3)

~紅色保時捷的主人~

“這……怎麼可能?難道事實真是這樣?”

——白色的房頂和四周牆壁,白色的人偶環繞其間,還有身著黑色喪服的一幹人等,我的人生又回到了隻有黑和白兩種顏色的階段。

——這樣的人生,沒有意義。

麥卡錫眼神空洞而迷茫地望著天花板,藍色的眸子如夜幕般暗淡,和他身邊眾多失去靈魂的蠟像相比,此時此刻的他更像一尊雕塑。過了很長時間,他終於從微張的雙唇間緩緩吐出一句話。

“請你告訴我……是誰?”

“對不起,我不能,因為我沒有絲毫證據指控這個人。”費爾幾乎是絕情地駁回了老管家的請求。

“不,求求你了!”老人一下子跪在了費爾麵前,這突如其來的舉動讓我們措手不及,甚至沒人來得及去攙扶他。

“我隻想知道是誰,隻想在死前知道這最後的秘密!我可以向你保證不會再尋仇了,那是……沒有意義的。盡管我從不為殺了他們五個人而後悔,但我終於明白安潔拉是不會同意我的所作所為的,否則上帝不會讓我搞錯了謀殺對象。”

我已經真的沒有多少時間了啊,他最後說道。

老人用近乎乞求的語調訴說傷感的故事,如果我知道凶手的名字,恐怕早就告訴他了,卻唯一沒能打動費爾的心。

“警長,請把管家帶下去吧。”

雖然這麼說,在亨特和道格拉斯將癱坐在地的老人拉起來的時候,他卻又深鞠一躬說道:“麥卡錫先生,如果在我有生之年掌握能夠證明那個人罪行的證據,我會親自到您的墓前告訴您真相,同時在您的墓前以死謝罪!現下在場的所有人都能為我作證。”

“不,死就不必了。”

眼見費爾把話已經說到這個份兒,麥卡錫便也不好再多說什麼。他似笑非笑且意味深長地看了費爾一眼,轉身準備離開房間。在那以後,我聽到有人輕聲用法語說了一句“謝謝”,但我永遠也無法確定那是不是眼前這個老人。

隨著管家克拉克?麥卡錫高大但蒼老的身影漸漸從昏暗的走廊消失,轟動一時曆時一周的愛登堡莊園凶殺案終於落下了大幕。

費爾輕輕歎了一口氣,將眼神轉向坐在角落的一個人——或者該說是一群人,同時將雷蒙爵士從安潔拉屍體上奪走的戒指拿在手裏晃了晃,又揣進了口袋。那眼神好像在說:你們真應該感到慶幸,是你們死去的老爹救了諸位一命,否則此刻我就有辦法把你們統統送上法庭的被告席!

當然,上述這番含義是我在後來才領悟到的,然而當時,在我身邊有一位比我頭腦聰明一百倍的年輕人看穿了費爾的心思。正因如此,在案件已然結束的此時,還是發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騷亂。

在我還根本來不及反應的時候,一個身影便從我身邊閃過。那是伊萊莎仍舊曼妙的身姿,而我卻看到她手握一把匕首直勾勾衝向走在我側後方的人群——那是格裏高利?雷蒙和他僅剩的幾個家人。

我聽到人群一陣驚呼,也聽到費爾一邊奔跑一邊喊我的名字。在我確信他是在呼喊我的名字之前,我的腳已經行動起來。

這時候,我好像還說了什麼。

接著我感到腹部一陣劇痛。

為什麼會有種世界末日的感覺?

然後是突然降臨的天旋地轉,一張張臉孔從我的視線中劃過,也包括花容失色的伊萊莎的臉、忙著叫在莊園外待命的醫務人員的費爾的臉,還有我許久不見的亡妻瑪麗的臉。

最後是一片金燦燦的光芒——那是天堂的聖光嗎——照射我冰冷的臉頰,我知道,我被救贖了。

黎明已經降臨,黑夜悄悄向我們所有人說再見了。

我不禁感慨,這大概是我生命中最哀怨和傷懷的黎明之光了吧。

*

我再度醒來時,天花板換成了乳白色,周圍的一切,甚至枕頭和床單也是一塵不染的,如同置身雪地一般。

我第一個見到的人身穿和我周遭一樣為白色的大褂,脖子上還掛著應該被稱為聽診器的東西。這是一個大約四十歲的、在我看來毫無魅力可言的男人。

——他無疑是個醫生。

“查斯蒂斯先生,您終於醒了。”

他邊說邊對我進行各種檢查。我覺得他對待我像對待一個剛剛從死神那裏喝了杯茶回來的病人。

我怎麼會在這兒——這是病人通常都會問的問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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