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序(1 / 2)

灰蒙蒙的天空中,下著茫茫的密雨,密密麻麻,如打在心間,濺起無數的愁思,霧水繚繞,讓人心中沉甸甸。

群山連綿,在這緊密雨中,綻放出一種沉重的青色。

雨水隨風而下,將青蔥綠枝嫩芽打濕,淩亂。不斷衝刷而下的雨水卻在枝頭葉端閃爍出一絲絲的流光,讓人在這沉悶的天氣中,能感覺到一種清新活力。

清明時節,自然是雨紛紛的。今年卻也不意外,這場綿綿密雨也是沒完沒了地下了數天,灰沉沉的天幕如同一隻無形的大手,攥在心頭,讓人煩悶不安心。

雨簾重重中,一片蒼茫山脈,有著無數老木新葉,潛藏著各種動物,但在其中,卻隻有幾間破敗不堪的道觀。

在這山脈深處,雨林鬱鬱間,竟然很神奇地坐落著一座道觀。

樹木掩映間,可見道觀黛色古舊的簷角,破碎漏洞的房頂,甚至有間房屋的一麵牆整個倒塌,被雨水打濕,泥濘一地。

道觀原址是不小的,可有三畝。可能是年久無人,多數建築為歲月侵蝕,草木漸生,也就恢複成原始林地模樣。現在隻餘三四間房屋,猶可勉強居住,卻比貧民窟稍遜一籌。

“吱呀!”

突然,在沙沙雨打落葉的平靜中,一道沉重的聲音響起,在這雨點聲中,格外奇特。

那座殘破非凡的道觀,歪掛著黑黃腐朽刻著“長生觀”三字匾額的兩扇朱漆不再的木門,向著裏邊悠悠打開,下邊兩腳深陷在腐爛的榫洞中,發出嘶啞之聲。

門洞中,黑黝黝的,突然冒出一道黑影,黑影閃動,一張黃白色臉露了出來,三分幹瘦七分秀氣。

這是一個少年,可能是生活在這深山破觀中,麵容消瘦,有些不健康的白。隻有那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眸中,充盈著靈氣。一頭整齊的烏發,架起一股精神氣。

少年肩頭背著一個土布包袱,手中有著一把破舊的小雨傘,竹柄處破裂著有些刺手。

少年將土黃色紙傘撐開,在那黃油紙上,隻有一個濃墨飽滿,圓潤大氣的“道”字。

將油傘完全撐好,擋開冷風冷雨,少年一身老舊青衣,才踏出“長生觀”的有些青苔濕滑的門檻。

白皙瘦長的手指微轉,將紙傘破爛漏雨的地方移開身邊,少年吐了一口氣,望著遠處煙雨朦朧的群山,眉頭卻是微微一皺。

縮了縮身子,單薄青衣在這風雨中還是有些冷意。

“黑和尚,要不,今天就不走了吧?”

少年回頭向著黑黢黢的門洞中問道,有些商量,卻又不報什麼打算。

仔細看去,才可看見,在門檻裏,還立著一道高瘦身影。這人默立不動如山嶽,一身黃色衲衣,雙手合在身前,整張臉卻是黑巴巴的,有些幹皺,光著頭,看不出年輪。至今,周易也不知道黑和尚的年紀。

看似五六十歲,卻有著一顆仿似上百年的佛心。

“黑和尚,你看這風大雨大的,就這把破雨傘,怎能走出百八十裏山路?”

少年周易多少有些不甘地再次說道。

“你這小子,年紀輕輕的,這一去,又豈能懼風怕雨。”黑和尚臉色不動,聲音沉穩而有力,“況且,這日子也是你自己選定,又要來誑我?”

自稱“我”,而非“老衲”,不對,窮苦的借住在道觀的一個醜和尚,真正的要叫做“貧僧”才對。

住在道觀自稱“我”的黑和尚,還真是奇葩。

聽的黑和尚這般說,周易隻能微微一歎,一臉無謂,很是瀟灑地一甩背上包袱,踏步向著雨簾深處走去,一步一個腳印,卻又很快被雨水衝刷掉。

默默才百步,鞋子已是濕了大半,索性沒有什麼重要事物,全身濕透也無妨。

心中竟是有些不舍,回頭,透過蒙蒙雨霧,一眼望去,隻看到兩扇緊閉的黒木門,快要看不清字跡的“長生觀”牌匾在風雨中飄搖欲墜。

“黑和尚,你修的什麼狗屁佛法啊!好歹也與你生活三年,我這還不走遠,你就關門大吉了!”

周易心中有些惱怒,自己有些不舍,黑和尚卻更是灑脫,真是多情卻被無情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