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1815年2月24日,摩萊爾父子公司的三桅大帆船埃
及王號,開到了法國南部的著名港口馬賽。進港的時候,船
馳得緩慢而沒精打采。連看熱鬧的人也感到一種不祥的預
兆。
船主有點焦急,跳進一隻小艇迎上前去。船上一位青
年走到了船邊。他是埃及王號的大副愛德蒙·鄧蒂斯。這
小夥身材瘦長,長著烏黑明亮的雙眼和漆黑漂亮的頭發,雖
然隻有二十來歲年紀,卻顯出久經風險的鎮靜和堅毅。
“呀!鄧蒂斯,出了什麼事嗎?”船主喊道。
“太不幸了,摩萊爾先生!”大副回答道,“我們失去了
勇敢的船長。他是患腦膜炎死的,臨終時痛苦極了l我們
照例海葬了他,把他的佩劍和鐵十字榮譽章帶了回來,留
給他的太太做紀念。貨物是完好韻。我想這次航行您至少
可以賺兩萬五千法郎。”
鄧蒂斯又轉身對船員們下達指令:“全體注意!準備下
錨!”“注意,準備落上帆、縱帆、三角帆!”他的命令一道
道被立刻執行,船隻幾乎覺察不到是在向前移動了。他拋
給船主一條繩子,讓他爬上船來,說:“您的押運員鄧格拉
司先生會把詳情告訴您的,我得給這條船去掛喪了!”
鄧蒂斯去執行自己的任務。鄧格拉司已向船主走來。他
二十五六歲,天生一副諂上傲下、令人討厭的臉孔。他和
船主沒說上三句話,就說起鄧蒂斯的壞話來,臉上還露出
憤恨的目光:“他很年輕,但太自信好強,船長還沒咽氣,
竟自發號施令起來,而且到愛爾巴島耽擱了一天半。”
摩萊爾回答道:“他既然是大副,負責這隻船的指揮權,
應該是他的責任。至於在愛爾巴島耽擱了時間,也許是這
隻船需要修理。”
鄧格拉司說:“摩萊爾先生,那一天半時間完全是浪費。
隻是為了到岸上玩玩,別無他事。”他聽見鄧蒂斯指揮船員
們“下錨!”“下旗!”又讒言道:“你看,他簡直自命為船
長了。”
船主說:“嗯,他也的確是的!不錯,他很年輕,但我
看他已經是一個經驗豐富的海員了。”
這話聽得鄧格拉司眉際浮過一片陰雲,快映不快地退
到一邊去了。
船主找來鄧蒂斯,問他關於停船的事:“我想知道一下,
船為什麼要在愛爾巴島停泊?”
鄧蒂斯是個誠實的小夥,答道:“我隻是執行船長的最
後一個命令。他在臨終的時候,要我送—包東西到愛爾巴
島,交給柏脫蘭元帥。”
“你見到他了嗎?”
“見到了。”
摩萊爾向四周看了一下,然後把鄧蒂斯拖到一邊,輕
聲問道:“聖上好嗎?”
原來—年前,歐洲反法聯軍攻陷巴黎,推翻了法蘭西
第—帝國這個資產階級政權,路易王朝複辟,皇帝拿破侖
被放逐到愛爾巴島上了。
鄧蒂斯說;“我在元帥房間裏的時候,聖上自己進來了。
他看上去很健康,還問了我關於船的事。我告訴他,這條
船是屬於摩萊爾公司。他說他知道摩萊爾這一族人世世代
代都是當船主的。還說他鎮守瓦朗斯的時候,聯隊裏就有
一個姓摩萊爾的人。”
船主十分高興地說:“一點不錯,那是我叔叔波立卡·
摩萊爾。你一定得告訴他,說聖上還惦念他,你會看到那
個老軍人感動得掉淚呢l你做得非常對,是應該執行船長
的命令。不過要是這件事被人知道了,你會受連累的。”
鄧蒂斯卻不以為然,說:“那怎麼能連累我呢?我根本
連帶的什麼東西也不知道——哦,對不起,海關關員和衛生
署的檢查員來了,我去接洽吧!”
鄧蒂斯一離開,鄧格拉司又挨過來打問。船主說:“鄧
蒂斯是盡了責的!這次耽擱是執行船長的命令。你不必多
說了。”
鄧格拉司說:“我相信除了留在愛爾巴島上的—包東
西,船長還有一封信托他交給您。”
船主驚慌地問:“你怎麼知道他曾留了—包東西在愛爾
巴島?”
鄧格拉司臉紅了,結結巴巴地說:“我經過船長室門口,
看見他把那包東西和信交給了鄧蒂斯。”
“他沒有跟我說到這件事,要是有信,他會交給我的。”
船主趕快支走了這討厭的家夥。
這時,鄧蒂斯走過來,說:“摩萊爾先生,現在一切辦
妥了,我得先去看看我的父親。”
船主說:“我早知道你是一個好兒子。你還要去看看你
那可愛的美茜蒂絲。她像你父親一樣焦急地期等著你。她
到我這兒來了三次,探問埃及王號的消息。”
“那麼我可以走了嗎?先生!”
“船長在臨終前,沒托你交一封信給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