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記(1 / 2)

後記

一個人的生存空間畢竟是有限的。寫作為我們提供了拓寬這一空間的可能。與此同時,通過寫作,使我們對自身空間之外的世界有了一個進入的機會。那個世界有我們同類的物質理想與精神理想,有其誕生的地域與文化、曆史與現實。

寫作因此而充滿了神秘的誘惑。

這使我的寫作成為一種對生存理想的追逐。一位真正的寫作者永遠隻為理想而寫作,隻有理想才使文字迸發光芒,才使敘述變得旋律優美激情澎湃,才使思想的力量躍然紙上。

《荒原》從某種意義上說,是我的一次尋覓與追逐的過程。時間在過程中顯得無足輕重。采訪隻進行了十餘天,包括路途的奔波。但這十多天的時間使我對我的生存環境之外的一群人有了“片斷”上的了解。“片斷”對於寫作來說是至關重要的。拉莫斯說,“片斷”是最可信賴的方式。“片斷”是一個人的心靈存在史,大背景的先行介入是對“片斷”的淹沒。打撈並非易事。在采訪的十多天時間裏,我獲得了大量的、最為重要的“片斷”。

寫作的過程由此而成為對“片斷”進行重新解構的過程。時間前後累積起來也隻有大約兩個月。解構是一種先入為主的閱讀方式。閱讀在這裏便具備了創作的意義——思想與現實、主體與客體,在相互的撞擊與妥協中前行。這實質上也是一種對話,是心靈與現實的對話,作者隻不過是一個忠實的記錄者而已。對話有時在口若懸河滔滔不絕一泄而不可抑止地進行,有時也呈現出腳如墜鉛寸步難行再三徘徊而無通途的境地。寫作的快樂與誘惑就在於,讓我們忽而“山重水複疑無路”,忽而又“柳暗花明又一村”。這讓我的尋覓與追逐充滿痛苦與歡欣。

長時間的深入的采訪是報告文學寫作所必須的,但陷入於事件而不能自拔也是一大忌事。材料的占有量並不能使作品具備宏大敘事的品格。我得慶辛自己沒有足夠的時間進行采訪,這為我的寫作預留了極為廣闊的空間。基本的史實構成作品的框架與線索,片斷之間的縫隙便成為寫作的空間,甚至,片斷也為我的寫作提供了想象的基點。當然,這屬於文學想象的範疇。報告文學的特點之一便是其文學性。脫卻其文學性,那隻能是一些事件的堆砌而已,毫無價值可言。想象是文學的靈魂,想象體現了文學的魅力。對於寫作者來說,事件本身預留的空間越大,對話與解構的餘地便愈大,其寫作的張力便也就越大。當然,文學想象不是不著邊際的行走。文學本身內在的邏輯性決定了文學想象的合理性與非無限性。

我覺得我很有必要在此重申:文學想象,甚至細節方麵的虛構是我寫作的權力。對於《荒原》,對於某些人的拘泥於事件,甚至糾纏某些細節的真實,我無言以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