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元三年,冬。
大雪整整下了三天,天空中晦暗不明,一如皇城中那令人窒息的氣氛。
恢弘的皇城被皚皚大雪覆蓋,放眼望去,屋頂隻剩下茫茫一片雪白。縱然如此,依舊掩蓋不住皇城的氣勢磅礴。
來往的宮人正在清掃路上的積雪,準備過年的大典,一切都在安靜而有序的進行著。
唯獨毓秀宮內外,隻有淒冷的氣氛環繞。靠近皇城角落的破舊宮殿,與外麵的繁華熱鬧是兩個世界。
蘇卿靠著柔軟的靠枕躺在軟榻上,神色淡然的望著菱花窗外的一地雪白。
她穿著暗青色織鍛宮裙,雙手捧著一隻雙鳳鎏金雲紋手爐,未經打理的如瀑黑發散亂在身側。絕美的臉上未施粉黛,卻依舊讓人難以移開目光。唇不染而朱,眉不描而黛。一雙桃花美眸平靜的望著窗外的落雪,卻再也泛不起半點波瀾。
“娘娘,外頭的雪還未停,您的身子又不好,奴婢去把窗戶關了吧。”侍琴端著一碗褐色的湯藥走進房間,看到蘇卿還在望著窗外的院子裏那朱紅色的大門方向,不由得鼻子一酸,強忍著心酸上前柔聲道。
她哪裏不知道皇後娘娘是在看什麼呢?但是,再怎麼盼著,那人也是不會來的。
蘇卿收回目光,回頭看著身邊的侍女,到如今,也就隻有這個她自己入宮時帶進宮裏的丫頭願意陪著她了。
她輕笑了一聲,搖搖頭道:“侍琴,你以為我在看什麼?”她隻是在看那些雪花落下的樣子罷了,不過這話,恐怕沒人會信,雖然這是實話。
看著侍琴不言語,蘇卿慵懶的靠回了軟枕上,淡淡道:“那就把窗戶關了吧。”
侍琴鬆了口氣,立刻應了一聲,然後過去撤下了撐著窗戶的木棍,輕輕地掩上了菱花木窗。
她把白玉藥碗端了過來,苦澀的藥味讓蘇卿忍不住輕輕皺起了眉頭:“怎麼聞著今日的藥味好像比平時苦了些?”
侍琴笑了笑,把幾顆蜜餞放在旁邊的空茶杯裏道:“娘娘您每日都嫌這湯藥苦,可是苦口良藥才能治病啊。喏,喝完了藥吃幾顆蜜餞梅子去去苦味。再過兩日就是大年了,到時候將軍回來了,或許皇上就能放咱們出去了。”
蘇卿接過碗的手微微一滯,唇角掛起一絲冷笑,卻沒有說什麼,而是將那碗苦澀的藥一飲而盡,然後皺著眉用旁邊桌子上的涼茶漱了漱口。
“娘娘,你等等,奴婢去燒一壺熱茶來。”侍琴這才發現那青花瓷杯裏麵的茶水早就涼透了,不由得擔心起來,“娘娘您這風寒還沒有好,怎麼能碰涼的東西呢?都怨奴婢粗心。”
蘇卿歎了口氣,把侍琴拉住,示意她在旁邊坐下:“罷了,宮裏的人慣會踩高捧低你又不是不知道,沒得去惹閑氣。坐在這裏陪我說說話吧。”
侍琴聞言,片刻後才紅著眼圈道:“雖然皇上讓娘娘在冷宮裏反思,但是並沒有剝奪娘娘的後位。娘娘您還是皇後啊,那群奴才的膽子未免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