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醇的嗓音在四下蕩開,冷而沉,奚湛著一襲天水之藍繡五爪金龍的錦袍,不疾不徐走進來。
王者之氣悄然在空中滌蕩開來,十多年了,奚湛依舊龍章卓著、俊彥昭昭,眉目間更加睿智深沉,帶著睥睨萬疆的威懾,令人惶恐不敢逼視。
黑眸湛湛緊盯某個無視自己的人,撩袍就在蔚藍旁邊坐下,奚湛自己動手倒了一杯茶。
宮女們跪了一地,老侯爺們仗著先帝的那點兒情誼庇佑,隻是站起身子彎腰行禮,奚湛見蔚藍還是不理他,眉目沉下來。
不待老侯爺們解釋開口,沉聲道:“退下。”
“皇上!”葉城侯還待再說,蔚藍對著奚湛屈膝行禮,然後拿著茶具頭也不回進了珈藍殿,走之前還不忘跟秦致遠示意。
這把奚湛氣的,胸口梗了一口氣,他將手中茶盞磕在石桌上,嚇得老侯爺們一抖,隻得憤憤告退。
“皇家能如此,實屬不易,草民羨慕!”人都走光了,秦致遠由衷對奚湛感慨。
奚湛彎了彎唇,似笑了下,“南蠻近日有些異動,你去看看?”
秦致遠無奈苦笑,“草民明日動身!”奚湛親自開口,想必異動不小
他辭官離開的初衷是浪跡天涯,去掩藏心底那道疤。
有些事,不見不念,不念不痛。
卻不知怎的成了如今這般,稀裏糊塗就給華晟做了十多年的暗哨,成了耳目遍布天下的左幽盟的盟主,真真是——
華晟能有今日乃至後世的繁榮昌盛,秦致遠功不可沒。
兩道人影忽然風一般卷進來,同時在奚湛麵前站定,同時開口。
“父皇,兒臣也想去南蠻玩玩兒!”
“父皇,母後生氣了,阿鸞也生氣了!”
奚湛目光瞟向某扇緊閉的殿門,暗暗思索今夜該如何進屋歇息。
“見過太子殿下、長公主殿下!”秦致遠含笑看著奚呈禦和奚傾鸞,欠身一禮。
“秦先生又來看望父皇母後嗎?”傾鸞收起方才對奚湛撒嬌的模樣,笑著遞給秦致遠一枚用帕子包著的月餅。
“也來看看太子和長公主!”秦致遠笑著接過,就手咬了一口。
“老師!”太子倒是規規矩矩對秦致遠行禮,十多年來,他跟著秦致遠,走了不少地方。
奚湛坐著不動,秦致遠看看緊閉的珈藍殿,笑著搖搖頭,帶著太子走了。
“還不去歇息?”奚湛笑著撫了撫傾鸞的頭,自有宮娥無聲候在十步外。
傾鸞看看珈藍殿的軒窗,明亮的桃花眼中眸光深邃酷似奚湛,她轉身蹲在奚湛膝旁,抱著他的手,輕輕搖晃,“父皇,阿鸞不喜歡宮宴上的那些官家小姐,皇兄也不喜歡。”
聲音嬌軟,卻透著委屈。
“為何啊?”奚湛笑著放柔聲音,怕驚著他的掌上明珠。
傾鸞將頭枕在奚湛腿上,緊緊握著他的大手,聲音悶悶的,“父皇若是娶了她們,母後會傷心,阿鸞會傷心,皇兄也會傷心的......”
“傻阿鸞,父皇有你們就夠了。”
“可是,可是,她們說皇家子嗣單薄,對社稷不利。”傾鸞抬起頭來,眼中錯落著糾結和難過,看的奚湛心揪著的疼。
“阿鸞長大了......”奚湛輕歎一聲,安慰傾鸞,“父皇是你們三個的,誰也搶不走。至於社稷江山,還輪不到他人置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