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以晨結婚以後, 焦雲的事兒少了許多。不用每天照顧她, 家裏也有阿姨幫忙, 焦雲就偶爾會跟朋友出去玩幾天。
直到焦雲回來, 看到客房有住過的痕跡, 這才明白兩人大致是吵架了。
焦雲坐立不安, 瞬間就想到之前鄭以晨和她說過的話。
焦雲去找了佟越問情況, 可他卻什麼也不說,隻從抽屜拿了幾顆藥遞給她。
“這是?”
“您晚上拿給她吃掉,她這幾天沒怎麼睡覺。”
佟越提不起精神的模樣, 讓焦雲渾身難受。她看看手裏的安眠藥,歎了口氣:“到底怎麼了?”
“不知道。”佟越嘴角有苦澀的笑,眼裏黯淡無光。
“應該是有事情發生, 不然童童不會這樣做了, 還自己睡不著。”
佟越一頓,抬頭望著焦雲:“您都知道?”
“不算知道。”焦雲抿了抿唇, 小心措辭:“之前她覺得你嫌棄她後背的傷疤, 就跟我說你隻是為了愧疚……她太敏感了, 一點小事兒就能無限放大。”
“媽, 我都知道。這一兩年來, 她提過無數次, 說我該做的都做到了,要放我走。”佟越低頭,嘴角勾了勾, 卻太沉重:“我以為我坦誠過無數次的心, 她能信。”
“佟越……”焦雲想要開口勸解,卻竟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我表白過無數次,她卻總比我提的多一次。”
多無奈。
“您先讓她睡個好覺吧,哄她把藥吞了睡覺。”
那夜的佟越出離憤怒,收拾了東西去客房,再也不遷就她。鄭以晨一個人留在臥室裏,嗅著他的氣息,一夜無眠。
再累也很難睡著,第二天又要早起跳一天舞。
鄭以晨練舞的時間愈發地長了。
這樣的惡性循環讓鄭以晨感覺身體有些負荷不來,但每每跳舞的時候,又仿佛打了雞血,把體內唯一的能量,在舞蹈裏爆發。
這樣下去沒幾天,鄭以晨整個人都消瘦了一圈,眼下黑眼圈像熊貓,連走路都在打飄。她知道不能繼續這樣下去,卻一點法子都沒有。
不知是不是情場失意職場得意,雖說這幾天她的壓力大到腦子都快爆炸,練舞卻異常順暢,仿佛打通任督二脈,把感覺抓得很準。
杜陽在視頻裏見她動作到位、感情飽滿,激動地臉都紅了,那雙眼裏全是撿到寶的光芒。隻是在音樂結束、最後的ending起身時,那一個趔趄,才讓杜陽發現了她的不對。
“你怎麼了?是不是累了?”
“沒事,這幾天有點睡不好,困。”鄭以晨揉揉眼睛,希望自己打起精神來。
“你的表演已經非常完整了,你最近先休息一下,每天加上基本功練兩三個小時足夠了。等我給你安排演出吧。”
“謝謝杜老師。”
鄭以晨抿唇,想起佟越那冰涼的語氣。明明是她提出的分開,明明是他給了她致命一擊,她卻更加難受的樣子。
如果不用練舞,她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因為胡思亂想過頭,而重新陷入抑鬱。
下班路上沒有佟越的溫水,鄭以晨已經好幾次渴到買瓶冰的礦泉水就猛灌。沒有人接送,她隻能拖著疲憊的身子,走五分鍾到好坐出租車的地方打車回家。沒有人幫忙擦藥按摩,便隻能自己胡亂地抹藥,弄得睡衣上全是黏膩的藥膏,十分難受。
並不是她想習慣,隻是這才一年多的婚姻,佟越細致入微地滲透了她每一刻。
就連杜陽和“涅槃”,都是他送給她的禮物。
出租車上放著電台,主持人知性的聲音傳了出來。
“今日,南城一公司法人申請破產,據悉,債務人為寧家原二公子寧時凱。因親生女兒的回歸,將南城分公司劃給了他,並簽訂分家合同。兩年時間不到,竟已申請破產,令人唏噓。”
……
佟越,正在做到答應她的事。
她也該搬出去了。
……
鄭以晨晚上吃了媽媽送來的安眠藥,才總算是睡了個好覺,第二天一早不用起床練舞,便一覺睡到了十點。
她從小就有晨練的習慣,後來更是睡眠淺不容易睡懶覺。好不容易有這樣累到極致,能賴一會兒床的時候。
睜著眼,鄭以晨整個人都放空了。
焦雲昨天才回來自然不知道她沒怎麼睡覺,那顆安眠藥,是佟越給她的。
鄭以晨覺得心髒抽痛,她難耐地翻了個身,像嬰兒般的蜷縮姿勢。她輕輕閉上了眼,希望自己平靜下來。
眼睛熱熱的,難受。
手機叮咚一響,有信息進來了。
——周六,省劇院。
發件人:杜陽。
鄭以晨反複地看著那條短信,明明隻有五個字,兩個符號,她竟覺得裏麵的內容夠她研究很久很久。
省劇院?
那是佟越將杜陽介紹給她的地方,是她被杜陽狠狠罵了一頓的地方,是她舞蹈夢重啟的最初。
鄭以晨說不清自己是什麼心情,隻覺眼眶總是漲漲的,心髒跳動總是重重的。
鄭以晨撥電話給杜陽,卻發現對方正在通話中,便索性起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