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叫姐多見外 叫媽(1 / 1)

祁連笙想過千萬種可能,就是沒想到自己出個門能領到一隻野猴子。

她從火車站回來遇到了個碰瓷的,還真被訛上了,這會兒正瞪著站在沙發邊髒兮兮的人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全身都是濕的,一件看不出來顏色的T和一雙破了邊的粘滿泥的帆布鞋,頭發稍長,貼著耳廓,滴答滴答的落著水,活生生一路邊那種捧著破碗你都不會多看一眼的小要飯。

江野垂著頭,眼神沒那麼服帖,有些不服氣,倒也規矩。

祁連笙放下手裏的旅行背包,又丟下畫板,整個人重重的跌進了沙發裏。

她是真的怒,她隻不過是在車站下了個車,就麵前的這個小男孩給訛上,還被人裏三層外三層圍的水泄不通,當時情況亂的根本容不得她多想。

真是沒挑好時辰,星座運勢上說什麼招桃花,她才決定放鬆放鬆去旅遊的,滾他大爺,沒個兩把刷子就胡說八道。

祁連笙平複了一下心緒,看向江野,“小兄弟,說吧,訛我是幾個意思?”

麵前的江野看起來髒兮兮的,分辨不出長相,不過個頭很高。

但是祁連笙沒什麼心思打量他的長相,更何況烏漆麻黑的,能看出個球。

祁連笙眼神中都是刺眼的光,黑的仁白的瞳,像一把箭,恨不能刺穿他。

“說話。”祁連笙指尖叩了叩沙發扶手,語氣裏終於有了一絲顯而易見的不耐煩。

江野吭哧半天也沒說出話,腦子裏全是剛才在火車站拽著祁連笙袖子裝傻子的樣子,他就沒差在地上撒潑打滾嚎啕大哭了。

祁連笙見江野還是不說話,狠狠的一拍沙發,倒是江野,誤會了她的意思,也坐進了沙發。

“嘭!”祁連笙猛的摔了手邊的杯子,發出巨大的聲響,她的聲音也平生添了幾分尖銳,“讓你坐了嗎?!”

她就不是很明白了,現在群眾的眼睛都那麼瞎了嗎?

她一個24歲的單身女青年,美好恬靜的如同一朵向日葵,怎麼就成了虐待拋棄智障兒子的單親媽了?況且她163的小個子能立馬生出這麼一傻大個嗎?去精子庫取精子嗎?單身生活還沒過好自找死路?

祁連笙想,都不是,她猜,大概隻是行人為了給生活調料,故意視而不見再添油加醋吧,小學生喊她阿姨她能理解,但是路人陪著麵前的這個孩子一起瞎,還認為她是單親媽媽祁連笙就不能理解了。

其實很多時候大家都是抱著針不紮自己身上不疼的狀態在看戲罷了,誰去管這裏麵究竟真假或者道理的邏輯,沒用,不如一個樂嗬來的起勁。

江野被一嚇,沒治,又從沙發裏站了起來。

江野不敢說,他不想說為什麼,也沒辦法說,他怕他說了,祁連笙也會和那些人一樣,毫不留情的拋棄他,就像八歲,十八歲,一樣——

於是隻能回以沉默。

祁連笙並不是第一個被他這麼碰瓷的人,卻是第一個把他真的帶回來的人,說不貪戀是假的。

祁連笙沒招了,也不知道沉默了多久,伸手摁住了頭,使勁揉了揉太陽穴,無奈道:“你去洗個澡,洗完我們再說你怎麼辦。”

可就是這句話,讓江野慌神了,他匆忙開口,一開口,聲音喑啞低沉,卻出奇的好聽,像是特有的撫平人心的能力,戳的祁連笙心口酥酥麻麻。

“你是要趕我走嗎?”

她能聽出江野那種不易察覺的害怕,祁連笙的心忽然輕輕的揪在了一起。

她微微一愣,很快恢複常態,“不然呢?”

不然收你真做兒子?不過這句話她沒說出來。

江野不動,祁連笙又沒好脾氣的說道:“還不去?”

江野囁嚅了許久,終於抬起了頭,對視著祁連笙,眼神灼灼,“姐,你能別趕我走嗎?我能給你跑腿,買菜,我都可以,還能看家——”

“噗——咳咳咳!你說什麼?收你看家,大兄弟,你是不是誤會我什麼了?雖然我比你大,不過還沒饑渴到有童養夫這種嗜好。”祁連笙一把放下杯子,毫不客氣的回道。

江野的腳有些麻,兩個人就那麼安靜的對峙,祁連笙終於扛不住,“你先去洗澡,我這段時間不趕你走行嗎?”

她實在是受不了就這麼看著江野踩著地上的白地毯蹭的到處都是髒,

終於退讓了。

江野垂著頭,再一抬頭,紅了半個眼眶,對著祁連笙狠狠的鞠了一躬:“謝謝姐。”

“別叫姐,叫媽。”祁連笙這時候還忍不住貧一句,她是故意噎江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