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無夜色下,他深眸冷寂如淵,唇色涼薄,挺直的鼻梁上一副暗銀勾花的冷光鏡,頎長優雅的身姿掩在冷感的白大褂之下,清冷優雅,透著絕對的禁欲感。
涼錦生雖則煙火不侵風回雲止,似是浮冰碎雪裏的一抔風流骨,妝央央卻很清楚,他那地獄深淵血腥輪回的弑殺之色,比之屍山血海的修羅之主還要讓人毛骨悚然。
見此,蘭深雲徵略一挑眉,鳳凰木鬼麵之下幽冷的蛇瞳淺淺一眯,低聲笑道:“閣下,這是勢在必得?”
“蘭深家族想要的人,從來不會失手。”
他的話外之音涼錦生自然是清楚,薄削的唇無聲一勾,他閑閑看一眼虛空之幽鱗森森的墨蚺,頗為慢條斯理道:“如果是蘭深家族自尋死路,我不介意出手。”
此言一出,那墨蚺身上血腥嗜殺的氣息驀地一重,卻在涼錦生冷寂如淵的深眸之下,煙消雲散,且隱隱謙卑三分,那是明顯迫於殺戮天下王者之息的顫栗。
君臨暗界,一眼臣服。
涼錦生,一個將生死人心視為消遣而非是博弈的暗黑者,沒有人可以輕易放肆。
感受到腳下墨蚺似是躁動不安,蘭深雲徵似是低啞一笑,骨色如玉的指尖閑閑點了點它冰冷的頭顱,意味深長道:“閣下的意思,是不把我蘭深家族放在眼裏?”
見此,蕭楚不動聲色地往某女身側靠了靠,一臉無良道;“蘭深雲徵和涼錦生,你比較喜歡誰?”
“阿楚,你確定自己給的是選擇題,而不是送命題?”某女拈花一色的明眸驀地一彎,陰測測道。
妝央央甚是嫌棄地看一眼某人,頗為暗示性道:“我提醒過你,可以懷疑我的人品,但是不要侮辱我的眼光。”
顯然,沒有對比就沒有變態,那兩尊殺神她一個也不要!
“人貴有自知之明。”蕭楚很是高深地看一眼某女,淡定道。
妝央央:……
此間兩人眼神廝殺之下,顧靈歌甚是雲淡風輕地往一側的古樹上靠了靠,碎玉浣花的聲線裏,略多一抹玩味的輕佻之色:“清予,你說蘭深家族的雲少主,不會真的看上我們妝美人了吧?”
“有何不妥?是不是覺得,我們妝美人糟蹋了雲少主?”木清予微沉的深眸斂了斂,意味莫名道。
“清予,你真了解我。”顧靈歌秋水明眸隱隱一彎,似是漫不經心道。
“蘭深家族作為西方暗界的掌權者,是暗黑門閥的第一聖地,血腥傾軋自然是無所不在,我們妝美人如此萌蠢,自然是不能去吃人的地方。”
聞聲,木清予視線一轉,看著骨玉青傘下某女言笑如花,甚是雲淡風輕道:“靈歌,你是想說我們妝長官沒腦子。”
豈止萌蠢,簡直是單蠢。
“怎麼辦,又被你發現了。”顧靈歌略一輕笑,無奈道。
話落,她正待出言,卻是見無盡虛空夜色裏,宋鬱先手執一把黑傘,緩步行來。
那人偏於陰冷的性感,膚色泛著病態的白,唇色卻是妖冶的猩紅色,一雙詭譎的鳳眼是神秘的青灰色。
他給人的感覺,似是沉睡在銀棺裏的血族公爵,明明幽冷如魔,蛇行一般的魅惑,卻偏偏,透著難掩的矜貴之風。
顧靈歌不得不說,涼錦生身邊的人,也如他一般,透著暗妖的噬心之色,莫名勾人。
“你聽說過蘭深家族的雙生子傳說沒有?”顧靈歌似是興致不錯,莞爾道。
“你都猜到了?”木清予略一挑眉,淡淡道。
“你說,蘭深家族的少主,為什麼會做涼錦生的人?”
“你覺得這樣很委屈他?”
“難道不是?蛇神雇傭軍禦下聖殿騎士團的大首領,這個位置是多少人求而不得的,涼錦生雖則神秘莫測,卻也不及蘭深家族顯赫一方。”顧靈歌明眸略深,一本正經道。
“那是你不了解。”對此,木清予明顯是看法不同。
聽出他話裏的深意,顧靈歌視線一轉看向那涼薄優雅煙火不侵的某人,試探性道:“你是說,涼錦生並非我們所想到的這麼簡單?”
“靈歌,涼錦生的家族,連蘭深都要忌憚三分。”木清予幾不可聞地低笑一聲,諱莫如深道。
“清予,你敢不敢別長他人騷氣滅自己雄風。”顧靈歌明顯是嫌棄道。
妝央央那個女人廢話一堆,這算是唯一的一句人話。
“六大軍政世家,除開四大分區的總指揮使連、章、周、霍四門,就是總議院的白家和鄭家,至於涼錦生的家族,表示沒聽過。”顧靈歌明顯是對涼錦生無好感。
“靈歌,你是想說自己孤陋寡聞?”
至此,木清予略一頓住,從來清雅如斯的人,此刻隱隱惡趣味地揉了揉她微涼如花的側臉,溫聲道:“涼錦生的家族,暫時與你說不清楚,不過我可以告訴你,隻要他想,十方天下他可以拿捏在手。”
“蘭深家族不過是西方暗界的掌權者,而他,則是血型之巔的王者殺神。”
“你怎麼知道?”顧靈歌半信半疑道。
“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涼錦生此人獨占欲太深,你最好別跟妝美人走近。”
木清予身為男人,自然清楚涼錦生那種暗黑偏執的占有欲,甚至於他對蕭楚若有似無的殺息,他都不會錯過。
聞聲,顧寧歌略一挑眉,下意識看向涼錦生,突地後背一寒,頃刻間如墜萬丈地獄深淵,那蝕骨的冷似是自骨子裏一點一點吞噬,讓她不寒而栗。
這種感覺,就像被血腥的死神之眼盯上,毛骨悚然之際,隻覺靈魂都被一分一寸凍結,爾後碾做齏粉。
感受到她的異樣,木清予略一側身,擋住那人吞噬成淵的碎雪之息,眸色莫名道:“靈歌,你記住,這就是涼錦生。”
一手陰陽,一手拈花,一個慵懶如妖的暗獄殺神。
宋鬱先至此,此間詭譎死寂的壓抑自然是更甚。
妝央央看著他手中那一柄濃重如夜的黑傘,後知後覺涼錦生身上那冷感優雅的白大褂早已濕透,勾勒著他頎長如玉的身姿,更多三分隔花逆水的涼薄。
“蘭深雲鬱,見到本閣你無話可說嗎?”蘭深雲徵低啞一笑,意味深長道。
聞聲,宋鬱先長眉略挑,諷聲道:“雲少主莫非眼神不好,我不得不提醒你,這裏沒有蘭深雲鬱。”
“你若是不承認蘭深一姓,那麼永遠不可能有馭下聖殿的資格。”
“抱歉,我對你們的聖殿和地獄沒有興趣,一分也沒有。”宋鬱先甚是不耐道。
看得出來,他對蘭深家族有一種深入骨子裏的厭惡感。
見此,蘭深雲徵卻是詭譎一笑,幽冷的聲線裏略多一抹滲人的沙啞:“你沒興趣,不代表其他人如此。”
“你不是說過,總有一天要蘭深一族死無葬身之地嗎?如果不回來,你要怎麼讓我們死不瞑目?”
至此,蕭楚直接雲裏霧裏懵一臉。
“蘭深雲鬱就是宋鬱先,那麼他與蘭深雲徵是一母雙生,為何給人的感覺,卻是生死不容?”
“蕭楚,看戲的時候要專心。”某女明眸略彎,一臉無良道。
“好奇心害死的,不僅僅是貓。”
蕭楚:……
“蘭深雲徵,我可以理解為,你在求我嗎?”宋鬱先薄唇略勾,眸色莫名道。
“當然。”
“笑話,西方暗界的殺手之王蘭深雲少主,竟然也有如此低聲下氣的時候。”宋鬱先手下暗一用力,諷聲道。
與其說那是一種對蘭深家族的厭惡,倒不如說是自我厭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