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我一夜沒睡,一直想著母親以前的樣子。在我們心中,她其實是個慈祥的母親,她的飯菜做得特別好吃,小時候李華就經常是為了在我家吃媽媽做的飯,而找各種理由不回家。隻是父親去世以後,母親立刻就拋棄我和妹妹,自己去享受自己的生活去了,這一點讓我和妹妹都很受傷。所以這麼多以來,雖然妹妹有時候會想起母親,並且叫我想辦法去找母親,但是我知道,妹妹的心裏其實也是有怨氣的。
可是誰都沒想到,媽媽竟然是到峨眉山出家去了。
可這是為什麼呢?
第二天一早,我就和霞姐、李華一起,帶著疑問坐上了飛往四川的飛機。
丁玲因為他爸爸的酒店需要她幫忙,所以她沒有參加這次行動。
一路顛簸,到達峨眉山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五點多鍾。那時候峨眉山景區都快要關門了,李華本來說要先找個酒店住下來,等天亮了再上山的,可是我見母心切,所以堅持進山了。
母親出家的尼姑庵叫做天心庵,是個不大的寺院,據我們打聽,那個庵堂裏隻有十幾個尼姑,而且都是苦行僧。每年都要出去乞討化緣,日子過得特別艱苦。
我知道這件事之後,心裏特別不是滋味。
之前看到有些新聞報道說那些尼姑出來化緣,我還以為隻是作秀呢,有時候甚至還會嘲笑那些人,沒想到原來還真有這樣的事情存在,而且做這些事情還有我親愛的母親。
“媽媽,你受苦了。這些年孩兒不孝啊!”
一邊往山上走,我一邊在嘴裏念叨這句話,把霞姐和李華都說得要哭了。李華對我母親也是有感情的,小時候母親就像對待我一樣對待李華。
天心庵在峨眉山的半山腰,我們爬了大約三個小時才到。
本來我們以為像電視裏放的那樣,男人不能進入庵堂,所以就叫霞姐去敲門,並且詢問母親是否真的在裏麵。但是沒想到,門被叫開以後,裏麵的尼姑很客氣的把我們請進了大堂,並且告訴我們,我的母親就是天心庵的主持。
“那麻煩你請她出來見一麵好嗎?我們母子很多年沒有見麵了。”我激動的說道。
那小尼姑說:“見麵是可以,不過請施主控製一下情緒,這裏畢竟是佛堂。”
我點點頭說:“謝謝師傅提醒,我知道了。”
不一會兒,小尼姑就把母親請出來了。
母親已經憔悴了很多,原本紅潤的臉龐現在變的蒼老了,臉上都出現了一些皺紋,不過眼神還是那麼和藹,和多年前的感覺一樣。
“媽媽,你受苦了。”
雖然小尼姑提醒過我,但是我依然沒有能夠控製住情緒,哭著就大喊了一生媽媽。
母親沒有理我,但是看得出來,她的情緒也很激動。
良久,母親才說:“施主請冷靜,貧尼法號了緣,不知施主找貧尼有什麼事?”母親的話語很平淡,但是我看到她的手在顫抖,我知道,她也很想和我相認。
但是這裏畢竟是佛堂,而母親現在又是這裏的主持,所以我們不能那麼做。
我也克製住自己的情緒,說:“大師傅請坐,我有一事相求。”
母親這才忍住淚水坐在了我對麵,並且說:“出家人以慈悲為懷,施主不必說求,隻要貧尼能辦到事情,我一定盡力而為。”說著,她還不停的上下打量我,就像要把我鑲嵌在她眼睛裏,永遠都不拿出來一樣。
我說:“其實也不是什麼難事,就是有幾個問題想請教大師傅。”
“請講。”母親淡定的說道,似乎並不害怕我問一些會令她難堪的問題。看樣子母親現在的修為確實很高深。
我說:“我有一個青花瓷打碎了,可是我想把它修好,不知道有沒有可能。”
母親會意的笑了,知道我說的是希望母子團圓,讓她享受天倫之樂。
她說:“破鏡豈會重圓?施主說的事情是不可能的。但是,施主確定你的那個青花瓷打碎了嗎?或許碎了的隻是外形呢?”
“可是青花瓷沒有了外形,還能留下什麼呢?”我故意繼續追問這個問題。這是我昨天晚上想了一晚上的問題。隻有這樣問,母親才不會太難堪,而我也可以得到想要的答案。
但是霞姐她們卻有些聽不懂了。一個個都詫異的看著我們,不知道我們在說什麼。
母親笑了笑說:“外形和精神是所有物體必備的兩種存在形式,青花瓷也一樣。有時候,看似破碎的東西,其實更加的完美,更加的值得珍惜。”